阿殷从朝华宫搬到宫里核雕师所居住的核宫。
宫里原本有五位核雕师,如今加上破例上来的阿殷,统共有六位。在这里,阿殷才发现熟人很多。五位核雕师里,有一位是刚从上官家的核学晋升过来的,剩余的四位里也都是阿殷的前辈,其中还有一位闵老,正是方伯的徒弟。而于这五位核雕师而言,阿殷的名字是如雷贯耳。
核学存在的意义本就是寻找核雕十八州,晋升成为宫里的核雕师则是研究目前所寻得的六个核雕,拼凑出传言中的藏宝图。
不说阿殷在永平的种种事迹,她身上拥有剩余的十二个核雕,已足以让五位核雕师另眼相待。
他们留在宫中的毕生使命是拼凑出完整的核雕十八州,而如今胜利在望。
阿殷雕刻出第五个核雕的时候,皇帝过来了一趟。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坐在那儿看着阿殷雕核,平静无波的双眼里隐隐有一股子骇人的狂热。
阿殷假装没有看见,继续雕核。
皇帝离开不久,闵老也过来了。他看着阿殷雕核的手法,叹道:“以前曾听师父说元公有六刀绝活,有一把自创的斜刀,今日一看果真不假。”
阿殷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说:“我也听方伯提过前辈,方伯常夸前辈是他的得意高徒。”
“得意高徒也禁不住长江后浪的追逐。”闵老看着阿殷的手艺,苦笑道。
手中的刻刀微微一顿,阿殷问道:“闵老为何而雕核?名乎?利乎?”
没有人这么直白地问过他这个问题,闵老一时间回答不上来。阿殷垂着眼,斜刀微倾,波澜壮阔的山形脱核而出,她温声道:“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一座山,阿殷认为能不遗余力地攀爬到最高处,便已足矣。”
闵老叹道:“你这个年龄便有此感悟,老夫愧矣。”说着,油然而生有几分惜才之心,又道:“宫中险矣,你好自为之。”
阿殷听出了言下之意,从袖袋中摸出一块半旧的木牌,上面有两尾鲤鱼。
闵老面色微变,顿时又露出一抹苦笑。
“师父把此物都给了你。”
阿殷递给闵老,说道:“阿殷初来乍到,宫中规矩不懂甚多,若有朝一日陷入险境,只求前辈指明一条活路。”待闵老离去后,阿殷微微松了口气。
她岂会不知宫中险矣?
皇帝留她下来雕核是一回事,雕完了又是另外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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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阿殷往核宫走去。
在宫里待得有些年头的核雕师在宫外往往会有私人的宅邸,就连刚从绥州过来不久的核雕师,如今在外也置办了房屋。阿殷不能出宫,皇帝明面上让她留下来雕核,实际上为软禁,宫里核雕师该有的特权,只要涉及宫外的,一律没有。
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皇帝应承得如此爽快,恐怕是没在她家找着那十二个核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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