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面容说倾国倾城或许有些过了,但要说天地间难得的美人儿,倒也不可,这样的女子,在这样的年纪本身就有一种与众不同的韵味,一如江南的春雨,润物细无声,又如北方的雪,冷如冰霜,但眼前的这女子却浑然没有这种味道,她仿佛就是那太湖中的一叶浮萍,随波而动,因此便多了几分淡淡的哀愁,柔柔的,淡淡的,由内而外,让人生出一种说不出雅致纤细。她身上并不见首饰,唯一的首饰,不过是头上一把玉簪,簪上多了一颗珍珠,雪白的珠子,在烛光的映衬下显得光润鲜明,一如这女子的脸。
这时,那丫鬟将一束点燃的香火递了过来,这女子伸出一双雪白的素手,接过香火转身走上香案前,轻轻往那香炉里一插,双手合什,口里低低呢喃了几句,然后才微微整理了一下衣衫,走了出来,门前早有两个僧人迎了上来,这女子轻轻轻一揖,才离开了庙宇。
门外冷风微动,那丫鬟急忙拿起斗篷,这种衣服,用以防风御寒。短者曾称帔,长者又称斗篷。其通常无袖,有袖外披一般为明制大袖褙子,既简单,又实用,女子穿好了衣衫,才想起什么,低声道:“他们还没来么?”
那丫鬟道:“怕要等一会儿,小姐你也知道的,那人身份特殊,出来怕是有些不方便?”
那女子眉头微微皱起,自言自语的道:“既不方便,又生出这等花花肠子做什么?”
那丫鬟道:“不是有话儿这么说么,赵客缦胡樱,吴钩霜雪明。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名。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争斗。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输赢成败且由后人评说。他们这些人,过着的是锦衣玉食,天下事在他们眼里,还是那把椅子……?”
为首那女子轻轻一叹,喃喃道:“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间,不胜人生一场醉。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尘事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人啊,总是那么贪心不足,年轻时,总因为这个这个世界只有你,宏图伟业当在只掌之间,仿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只有谈笑之中;可是一朝梦醒时,你却发觉这一切的一切和你似乎毫无瓜疙,你得到了,却又失去了;得到的不是你真正想要的,失去的却是你最美好的。当你明白这个世界里你终于有付不起的代价时,人生总是一场大醉方休。什么皇图霸业,什么名垂千古,不过是做了一场梦罢了,只可惜无论过去,当下,还是以后,追逐名利似乎总是一些人的生存方式,然而名缰利锁又往往令人痛苦不堪,难以自拔,到头来落了惨淡收场,处世者当深信熟玩。盖求不可得,人或知之;却不可免,谁知之者?如知其不可免也,何以求为?又求之未得,不胜其愠;及其得之,不胜其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