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九湛放下笔,最后盖上一方小印,渔樵山人,自己看着也很不错,“明然,你说说哪里好看?”
明然想也不想地回答道:“这不是快过年了,这红红的一大片看着真喜庆热闹。”
阙九湛被她逗得笑出声,心道原来是这个好看法,他想起淳于冉也爱画梅,但那人更爱白梅,他笔下的白梅瘦骨嶙峋却铮铮烈骨,清傲之气跃然纸上,最是受时下文人的追捧,可自己偏偏喜欢红梅,还不是喜欢那种一朵朵的,总觉得那种开成一片片的才好看,果然是俗人都喜欢喜庆热闹吗?“是挺喜庆的,改明儿送出宫找个最好的师傅裱裱,过年咱就挂在这屋里。”
淳于冉最近又升官了,听阙凌简说他在户部做的很不错,原先对政事不敢兴趣果然是假的,自始至终那人都是在做戏给自己看,他所喜欢的那个淳于冉自始至终都是不存在的,或者说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已经死了。
除夕那天阙凌简设宴,朝臣和一众的嫔妃都列席,阙九湛不能参加,据说安阳也没去,打听回来的消息是宫里进了刺客,清怡宫里死了好几个人,包括安阳的贴身宫女明月,安阳为此受到惊吓,大病一场,阙九湛得知这些心里一直无法平静下来,挣扎到半夜才睡着,做了一个噩梦又醒了,阙凌简已经睡在他身边了。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同床共枕有三年,理智上明明还防备着,身体却早已经妥协,习惯了陪在身边。过完这年,他就三十五岁了,真的不年轻了,阙凌简也二十九岁了,他们相识到今年为止已经十五年了,十五年,几乎占据了他人生的一半时间,他们明明应该是叔侄,却发展成今天这样不|伦的关系。
“怎么还不睡?”盯在自己脸上的目光太明显,阙凌简想装睡忽略都难。
“凌简?”阙九湛轻轻唤了他一声。
“什么事?”除却在床上最失控的时候,阙凌简很少听他喊自己的名字。
“凌简,如果我承诺放弃报仇,你放我和安阳离开吧。”
阙凌简第一反应是用力抓住他的手臂。
阙九湛没有挣开,他的语气依旧是平静的,“凌简,你看看我,过完年我就三十五岁了,已经再年轻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少年,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但总不至于还有另外一个三十五年,”阙家的人没几个长命的,父皇去世的时候还不到天命之年,永佳皇叔不过四十有二,阙凌简的父王更年轻,恐怕他也不例外,“你的皇位日益稳固,就算我有一天振臂高呼,估计也没什么人愿意来投靠,如果你还是不放心,我会带着安阳离开西陵,安阳从以前就说有生之年想去大宁的江南看看,也许去那里定居不是坏事。”抛开这里的一切重新开始,似乎想到了以后美好的前景,黑暗中阙九湛还轻笑了一声。
“不许,我不答应。”
“为什么不答应,过往的一切我都已经不计较了。”怎么算都是阙凌简欠他比较多吧,抢了他的皇位,逼死他的妻儿,欺辱他半年,他都可以放下了,阙凌简还计较什么。
“孩子,你还要给我为我生儿育女。”阙凌简说的很认真。
“别闹了,凌简,你后宫里那么多女人,无论拣出哪一个,她们都愿意生下你的子嗣。”
“她们不一样,这是你欠我的,这辈子必须要还。”
阙九湛一听他说这话暴躁了,声音不自觉扬高,“我到底欠你什么,用得着一辈子来还?”这话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反正我不答应,你永远也比别想离开,现在睡觉。”阙凌简扯着被子兜头给他盖上。
“滚。”阙九湛在被窝里踢他一脚,浪费半天的口舌,早不该抱什么希望的。
“你如果不想睡,我不介意陪你做点别的事情。”
阙九湛动作迅速的拍开在自己身上煽风点火的那双手,抢过所有的被子裹成团,自己到床里面去睡,“明天我想去见安阳。”
“她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清怡宫确实来过刺客,但根本连阙芷晴的面都见上,那个女人如今能吃能喝,没事还能对着下人耍耍威风,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逍遥自在。
“那张敬什么能回来?”
“等你想让他回来的时候。”
阙九湛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明天让他回来吧。”
“好。”这次阙凌简答应的很痛快。
张敬回来后,只字没提他这半个多月去哪里了,但阙九湛的避孕药从此以后就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