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两个人就这么打起来,张珂连忙上前拦着劝架,但是他们父子俩一副有仇的模样,尤其是苏子安,在听到苏元德骂他妈的时候,愤怒的眼角都红了,拦也拦不住。
校园里人很多,一打起来更是引来了不少人看,最后连学校里的保安都来了,硬生生给架开。
苏元德前两天就被赶出学校过,如今再来一次,学校里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再继续闹下去,依旧是把他“请”了出去,但是苏子安这次也弄的影响不好,毕竟是公开场合闹了这么大的事,学校里多少也做了一点处分,停了他两天课,让他暂时反省一下自己。
张珂带着苏子安去医务室擦了下伤,苏子安没对父亲怎么动手,顶多就是自我防护和推搡,大概还是对亲生父亲无法出手,倒是自己被苏元德打了几下结实的,眼睛那边的淤青更严重了,嘴角也有点出血。
张珂看了他的脸,小心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啊……”
苏子安垂着眼睛沉默了一会,道:“因为一张照片,我和简宇桓的合影,被我父亲看到了。”
张珂愣了下,道:“你和简少爷合影怎么了,你俩在一起不是很正常的吗……不是,我说你们不是吧?!你们俩……”他看了周围一眼,压低了声音道,“你们真在一起了啊?”
苏子安没反驳,轻轻点了下头,应了一声。
张珂忙追问了下事情的始末,弄清楚不过是一张侧脸的暧昧照,简直就为苏子安觉得委屈,想了一会道:“这样吧,这件事交给我,保准过几天你家里那边就风平浪静了。”
他们这边正说着,医务室门外面忽然推门进来一个年轻男孩,长得个子有些高,模样也带着几分混血儿的俊美深轮廓,他找了一下很快就定在长椅上坐着的苏子安身上,大步走了过来,人还没靠近就紧张道:“怎么样,听说你出事了,没受伤吧?”
张珂见他们这样,自觉腾出空间来给他们,道:“你们先聊,我去球队跟他们说下,改天等你伤好了我们再打。”
苏子安还未说话,旁边的简宇桓听见这句立刻拧起了眉头,上下检查他一遍焦急道:“怎么回事,哪里受伤了,谁打你的?小安哥你告诉我,那人叫什么在哪里,现在还能不能找到……”他骂了一句外文,一着急的时候母语就忍不住蹦出来。
张珂看了他们这样,忍不住觉得有点感慨又觉得有点好笑,倒是跟他当初谈第一个朋友的时候有点像,全心全意的扑在对方身上。他也没多打扰这二位,识趣的离开了。
简宇桓不放心苏子安,到底还是硬拽着他去了医院做检查,在听说他被停课几天之后,更是直接订下病房套间,让他在医院里住下,做了全身检查。
这边简宇桓搬去一心一意照顾病号,那边苏元德也遇到了一点麻烦。
苏元德出来这么久,身上的钱不够用了。
苏元德打电话让家里给汇一点来,但是电话拨过去,家里年轻漂亮的妻子却是对他冷嘲热讽了一顿,道:“怎么,你去找你亲生儿子,你儿子还不管你吗?热脸贴了冷屁股,滋味怎么样啊,我之前就说不让你去,一拦着你反倒成了恶人,那现在好了,你去找你亲儿子要钱呀!”
苏元德里外不是人,脸上涨的通红,刚想反驳些什么,电话那头的妻子说完就挂了电话,连反驳的机会也不给他,懒得听他再多说一句。
苏元德再打回去,对方一个电话也不接了。
苏元德在公共电话亭那里站了半天,他脸色难看,心里更是觉得苦楚,他现在的妻子跟以前的张文青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张文青会处处为他着想,但是现在的妻子不会,她会说“留着这些钱,不如养只狗”。
是的,他现在的妻子养了只哈巴狗,她生不出,又不肯把钱花到别人身上去,只能养这么一只听话的哈巴狗,每个月喂养的钱都够养个普通人家的小孩了,她这么做简直就是生生的在糟蹋钱。
但是苏元德无法去改变她的决定,这位跟以前的张文青不同,她自己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苏元德只要说一个不字,立刻就要大闹一场,根本不管他的感受,不在乎他的脸面。
苏元德把一片盲音的电话挂上,他心中有些后悔,但是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后悔。也许是他来京城的时候就是错误的,也许是更早的时候,在遇到现在的这位厉害的妻子,亦或者说在他几年前动手打断了苏子安三根肋骨让他对自己这个父亲彻底失望的时候……
苏元德在京城住不下去,也未能如愿管教好儿子,只能自己把剩下的钱凑了一张火车票连夜赶回了老家。
火车上苏元德一天一夜没有吃喝,他买的最便宜的站票,但就这样也已经用光了最后的钱。他肚子饿的咕噜直叫,但是又好面子不肯去求人分一点食物,实在饿得很了就去洗手台喝了一肚子凉水。
夜晚的火车轰鸣着一路驶过陌生的土地,偶尔会闪过一两点稀薄的灯光,在一片冰冷的反光玻璃上,苏元德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穿脏了衣领的衣服,胡子拉碴,一脸没有精神、一事无成的邋遢中年男人,这个人,就是他自己。
苏元德只觉得,自己从里到外都凉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