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邑吓得冷汗直流,抬头往前看去。
刚才笑吟吟的长兴帝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满脸通红须发俱张,正像头狮子般怒不可歇地盯着他。
扑通!
“臣知罪!”
虽然莫名其妙,关邑两个膝盖还是一松,大汗淋漓地跪在地上。
他脑海飞快地打着转。
是不是兵部或者他本人近来干错了什么事?
似乎没有啊。
“陛下息怒!”旁边伺候的长禄也是跳了一大跳,连忙一路小跑过来,替长帝顺着气。
“早些时候太医特意嘱咐过陛下龙体要紧。切莫为了一点点小事而气坏了身子。”
小事?
长兴帝杀气腾腾地瞪了他一眼,气得差点抓起另一座砚台拍到老太监的脑袋上。
西部涞谷、盈灵和天水三个郡发生民乱,结果被地方官府瞒得死死的,愣是半点消息也没透出来。
要不是一些走东西线的商队经过时被洗劫一空,主家愤而上帝都告状,否则这些消息还一时传不进星纪城。
长兴帝瞪着满头大汗的关邑,气得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他忍了半天,这才忍着没再把龙案上的另一方砚台砸过去。
“拿下去给他看个明白。看看朕有没有冤枉他们兵部。”
长禄应了一声,把揉成一团的奏报展开铺好。他也不敢多看,连忙送到瑟瑟发抖的关邑面前。
关邑匆勿扫了一眼,脸刷地白了起来。
这些年,兵部对云垂各地的军情一次又一次失去了控制。
之前星落军团、镇南关以及南边四郡一起出兵攻打南奉便是如此。六方都攻破了敌国最重要的关卡,兵部才姗姗收到消息。
而现在的西部三郡更是变本加厉。
暴民不仅围攻本地富农、劫杀过路商队,甚至都已经集结起来攻打县城了,而他这个兵部尚书居然还一无所知。
“臣失职,罪该万死。”关邑无话可说,只能咚咚地磕着头。
长兴帝懒得再理他,赶紧让长禄去找人商量对策。
几刻钟后,其他六部高官匆匆赶到御书房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
上面的长兴帝满脸寒霜,关邑跪在下面瑟瑟发抖,他身边甚至有块地砖被砸得粉碎,一时竟没有太监敢过来维修。
六部官员们的心也不禁七上八下起来。
“人都到齐了?”长兴帝冷冷地扫视着下边的大臣。
长禄凑过来:“回陛下,各位大人都到了。”
长兴帝挥了挥手。
老太监心有灵犀地把那份奏报送到各大臣手里。
奏报飞快地转了一圈。
不少人早已知晓,但更多的人则面面相觑。他们再看向跪在地上的关邑时,不禁恍然。
承恩伯率先站了出来。
“陛下,西部三郡距离中原千里之遥,百姓不守儒道、不知礼数,因为民风剽悍便素来目无王法,平日里稍有不如意便习惯性喊打喊杀。”
他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关邑。
“以微臣所见,此事怪不得关大人。往年这些地方就不时会发生小规模的动乱,但都是些乌合之众在闹事。往往消息尚未传开,便被当地备守兵打得落光流水。”
“如今三郡再发生民乱,臣并不感到意外。只是这次的人数可能比以往多了点。”
“但陛下无需烦恼。”
承恩伯呵呵地撸着胡子,“暴民就算人再多依然是群草包。”
“以臣所见,只要从其他郡调派精兵强将过去镇压,不出几日便能解三郡之困局,还西部一个朗朗乾坤……”
一些知情的大臣暗暗地扯了扯嘴角。
你们孙家不知在这三个郡圈了多少地,导致百姓无家可归流离失所,最后不得不卖儿卖女才能活下去。
而他们却转头又干起了贩卖人口的生意,双管齐下也不知捞了多少钱。
如今闹出了事,就想安个百姓太叼目无王法的罪名,然后派兵去镇压……
长兴帝没有多想,点头冷冷吐出一个字:“准!”
大臣们没有意外,一个个偷偷地四下张望。
镇肯定是要镇压的。
问题是派谁去领兵或者从哪抽调兵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