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亭这样一闹,倒让向晚有些感动。而那杜香主则是更为踌躇。但杜香主作为此次叛逃的实际带头人,深知自己已然没有了退路,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不住冷笑道,“凭你楚江亭怎么示好,只怕人家向晚也不会领你的这份情。多说无益,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随着一声吆喝,杜香主及其大批部属又再度围攻上来。但此时形势已与先前截然不同。一来,向晚得到楚江亭援手,两人互为倚仗,彼此所受到的压力骤减;二来,楚江亭抛出三尸脑神丹的旧案,让众人对向晚的恨意大为减少,大大消除了向晚遭受更多攻击的隐忧。毕竟向问天在任时,明确弃用了三尸脑神丹,并彻底解了各人身上的这种致命毒物,也算是造福神教,有恩于大家。眼下向问天尸骨未寒,就要恩将仇报,杀他女儿,恐怕不是江湖好汉所为。在这种情况下,向晚得以从容施展她的诸般武艺,一时之间,竟占据了上风。杜香主心下惶恐,一边竭力支撑,一边声嘶力竭地高呼道,“黄香主,宋副香主,快来帮我。”那黄香主嘴上说着,“来了,来了”,却手持长剑站立不动,显然心中犹豫。连带着黄香主的十几名贴身部属也都作壁上观。宋副香主虽然有心帮忙,但却看押着馨儿,没法分身。偏偏在这个时候,那个青龙堂的好手赵彪飞身下树,竟向杜香主袭来,攻了杜香主一个措手不及。杜香主怒火攻心,刷刷刷地向赵彪连攻三刀,却冷不防胸间一阵疼痛,低头一看,向晚的软剑已刺中他的心口,若再深一寸,只怕小命休矣。
杜香主无法再战,只能弃刀投降。他的那些部下也随之罢手。但杜香主嘴上却不肯示弱,他嚷嚷道,“杜某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反正黑木崖也不会让叛教的人有什么好下场。黄泉路上,大家热热闹闹,倒也免去了一番寂寞。哈哈哈……”向晚知其心意,仍是要挑拨众人来和自己作对,当即微笑道,“杜香主,这你就错了。此次大家从黑木崖上集体出走,乃个人自由,日月神教绝不追究。”
“此话当真?”黄香主发音颤抖,显得内心十分激动。
向晚还来不及回答,杜香主却已冷笑起来,“现在不追究,难保将来不追究。黑木崖上尔虞我诈,秋后算账的事情还做得少么?你黄香主临阵退缩,只怕将来有后悔的那一天。”
黄香主喟然长叹道,“当年家父身上所中三尸脑神丹之毒,乃向老教主大耗精力,亲自拔除。老夫若对向晚下手,只怕家父在天有灵,必然怪罪。还请杜香主见谅。况且,咱们三人受桑长老指使,结盟做这等大事,原本只是说好带领众人亡命海上,讨一口饭吃。可不包括和她向晚拼个你死我活。就算将来日月神教以何等毒辣手段来报复于我,老夫也绝不言悔。”言毕,黄香主脸色惨然,神情萎顿,似乎已打定了宁可向晚负我、我也必不负向晚的决心。
向晚听后,不由激动得热泪盈眶。她知道众人的疑虑若得不到消除,将会给江湖上带来无穷后患。而这几天逃亡的经历,也促使她对日月神教、对自己的何去何从有了更多的思考。自从上次偷听到了上官右使和邓云的谈话后,意识深处那些模模糊糊的想法、那些反反复复的挣扎的念头,至此终于在向晚的头脑中变得清晰起来。向晚不再犹豫,当即以软剑指天,朗声道,“日月神教教众听令——”
目睹此情景,当即就有百余人身子半跪,垂首听令。其余大部分人在犹豫了片刻后,也跟着半跪了下来。只有杜香主及其部属仍是站立着,那个杜香主甚至满脸不屑,显是对向晚成见已深。
向晚没有理会他,而是注上内力大声说道,“日月神教教主有令:这次集体出走,各人原是为生活所迫,情有可原。此后是走是留,去往何方,日月神教概不追究。若有违反教主令者,斩无赦。”
向晚此令一出,现场一片欢呼。众人齐声拜谢道,“谢教主恩典。”连杜香主也身子颤抖,若非亲耳所闻,实难相信。
向晚又说道,“因自知才疏学浅,从即日起,本人辞去日月神教教主职务,交由上官右使接掌,另擢升邓云为光明总管,上官烟霞为圣姑,以上三人不可推脱。请诸位将本人决定传遍江湖。拜托诸位。大恩不言谢,就此别过了。”
众人闻听此言,更是满场轰动,议论纷纷。黄香主还想劝说几句,嗫嚅道,“这,这,这……向晚教主何必自谦如此……”向晚却早已飞身跃上树梢,踏着轻功去得很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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