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不然我去陪他,哈,他就是猜着了这事和何如惠有关,但却还是和我说,别下去陪他,别放弃那个孩子……他是个傻子,是不是?”
他掩面,仰头哈哈大笑,笑得嘶声力竭,滚烫的热泪从指缝间流下。“我恨他,我真的恨他!他为谁都考虑到了,可他为他自己考虑过没有?为我考虑过没?留了这么一张遗书给我,就算交代清楚了?就算,从此和我无关了?”
“萧然!萧然!我恨你啊!你宁愿为了那什么狗屁清誉什么都不肯做个牺牲,你置我于何处?你可曾想过我的难过?你明知我没有你根本活不下去,你还叫我好好得过下去?你让我为什么活下去?你说啊?你说啊!”
“萧然……”
他跪在萧然的坟前,一张血书从他袖中滑出被风吹到灿星他们的脚下,灿星刚想替他捡起,冷风吟先一步拿起后推开扶着他的灿星,一步步走到白烨身边。“萧然他,他既然说要你活下去,你就必须给我活着。”
“滚!不要命令我!”白烨扭头大吼着,扭曲狰狞的脸带着绝望和愤怒。“你凭什么命令我!滚啊!”
冷风吟没有理他,一身白衣下纤瘦的身子在风中摇摇欲坠。“凭……我是他舅舅,我,我是萧然的舅舅……”
“什么!”
“我是那,连萧姓都不敢再冠上的,没有脸再面对列祖列宗的不孝子孙……我以为我一辈子都没法再为萧家做什么了,可是你们看,现在就是我想做什么,我也无能为力……白烨,萧然是我唯一的侄子,他生前我做不到对他更好些,现在他死了,如果连让你活着这么个遗愿我都没法为他达成,你让我又有何颜面去面对他?”
“我管你怎么样!冷风吟,若萧然真是你侄子,你为什么不去救他?你和卢鼎宏分明就是和我们一般的关系,为什么他不去救萧然?分明萧然有在牢里待了一个晚上,为什么那天夜里你们不去把他救出来?为什么啊!”
“你怎么知道我没想过法子!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去找过张廷!那畜生将所有人都拦在了门外,他不接受任何人的说情,你让我还能怎么样啊!”冷风吟一摆手尖叫道:“不要以为真的只有你对萧然好,你若真的在为他考虑,为什么明明知道何如惠是那种女人,你还丢他一个人在梧州城!你自己跑去了哪里?萧然他那种性子,他会懂什么陷阱?他懂个屁啊!”
“够了!”一直闷声不吭的卢鼎宏几步上前插在两人中间一声大吼:“你们在他坟前这么吵,难道想他死不瞑目!人都已经死了,责怪自己或是把责任都推卸在别人身上,你们难道就能觉得高兴一些?张廷都死了,白烨,你没有什么报仇的对象,你既然都看见了萧然的遗书,你就该遵从,这也是你还能为他做的事情!风吟,……风吟,白烨其实说的没错,若今天是我在白烨这立场,我也会……恨萧然的这种选择吧。不过,我相信白烨他,不是真的在恨萧然,你体谅一下他的心情吧。”
坟地上的不欢而散,自此,冷风吟和灿星还有卢鼎宏再也没有见过白烨,倒是白正卿,事后亲自来了一次梧州城。在带失魂落魄的白烨离去前,他去了得意楼,他和冷风吟说,萧然是见过他的,他也早就认了萧然算是白烨的媳妇。所以萧然的舅舅,便也是他们白家人的亲戚,希望今后能多联系。
之后,白正卿带走了白烨。每一年萧然的祭日时候,白烨都会回到梧州城。他没有再去过萧然的坟,每一年,都只是在萧然的那幢老屋里一个人待上整整三天。喝酒,不停的喝酒,或许想要一醉解千愁。
他从此没有再提过要下去陪萧然,只是五年之后,他莫名失手在一群马贼的手中。
白正卿带回了白烨的骨灰,将他和萧然合葬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