溧水亭。
树荫下的一张胡床上。
韩信的手脚加起来一共才四肢,此时却用绷带给绑住了三个……
“求盗!”
韩二狗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韩信摸了摸脖子上散发着淡淡凉意的‘妖蚌珠’项链,哪怕在步入初夏后逐渐升高的气温之下也略显清凉。
“您让我暗中投书成了!”
韩信自然不是光挨打而不还手的人。
老妪在河底被自己溺死之后,韩信撑着伤躯逃回了溧水亭。
因为害怕有更多的邪神爪牙追杀而来,韩信还在县城足足修养了三四日时光,也多亏了药庐的华医师与韩信有旧……
“嘶,没被人发现吧?”
韩信挪动了一下身躯疼的龇牙。
双手上的骨裂最严重,几乎快要被重力拗断了。
反倒是肿如猪蹄的小腿,消肿之后,敷上膏药,短短半月便能慢慢行走了,手上的伤势还需要修养两三个月。
“没有,我是按照您的吩咐,在半夜里投书的……”
韩二狗认真的点了点头回答道。
“嗯,做的不错。”
韩信认可的点了点头。
见韩信要从胡床上起身,韩二狗立刻就要上前搀扶。
在韩二狗的搀扶下,韩信单脚立在床边,望着初夏的溧水亭中,一派繁忙的农耕之景。
韩信在县城待了数日后,发觉神婆背后没人复仇,当即派遣下属四处打探,终于在下羊里中打探到了消息。
“马神婆!”
秦律对户籍管辖严苛。
村民白身无故不得出乡,若远行必有验符和文牒。
下羊里的马神婆肯定不会无故消失的,再结合亭卒打探到的长相和穿着之后,韩信断定在溧水袭击自己的老妪,正是从下羊里中消失的马神婆了……
韩信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立刻回忆起了上马里的楚巫。
当日,此人将伏火皮卷赠予他后,还故意驱使韩信去探查下羊里邪神一事。
韩信当时抱着‘一个月百钱玩什么命’的心态,将那个心怀不轨的巫医的挑拨和拾掇当成了放屁!
‘幸好没傻乎乎的去下羊里调查!’
韩信虽然不知道马神婆为什么要杀他?
也不知道,马神婆在第一次杀他失败后,为什么隔了这么久没有再来杀他!
但很显然,马神婆若非是在黑市上认出了韩信的身份,恐怕绝对不会临时起意在溧水之上就果断截杀韩信的……
“呼,邪教徒的脑子都有问题!”
韩信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门一脸无语。
自己明明没有再去招惹对方,对方居然还这么不依不饶杀他……
“那就别怪我心狠了!”
王斌将事情的缘由说了一遍,韩信心道原来是下羊里一事。
呵呵,邪神信徒还是我举报的呐!
“好,我等听令。”
韩信立刻出声安抚亭卒。
“诸位,县里说下羊里作乱,所以是派县兵下来清缴乱党了,我等只要待在亭里别四处乱跑就无事了……”
听见韩信如此听话的安抚士卒,王斌也颇诧异的看了韩信一眼。
心中回忆起此行之前县尉对他的交代。
暗道:“看来,此人应该没有和邪神教徒牵连,不过这么一个邪神教派能在乡里扎根,下面乡亭里肯定是有保护伞在撑着的……”
随即,又回忆着溧水亭,以及亭之上的东平乡各官吏履历。
乡长,乡佐,乡佬,游缴……
要死几个?
王斌手中握剑,目光扫过亭卒。
这些人的档次太低,还够不上勾结的罪名。
至于这亭中的求盗韩信,蛮配合的应该不用挨一刀,至于能不能抓到一条大鱼,就看在下羊里的收获了。
待到辰时。
从县城疾行而来的三百甲士,攻入了毫无防备的下羊里。
本该是燃起炊烟的时候,下羊里中却正浓烟滚滚,草棚和茅屋全都被点燃,稍有反抗便随手一刀。
一里百户村民被驱赶到了河边,士卒正在里内四处搜寻证据。
不消片刻。
“都尉,找到了邪神证据了!”
数位甲士捧着一座怪异泥偶高喊道。
淮阳县的韩都尉扭头看向了泥偶,上面沾染着浓郁的香火神道金光。
显然并非是无知孩童随手捏制的古怪泥娃娃!
若平日无人供奉信仰那便是见鬼了!
这一里百户,全都有罪啊!
“哼,邪神淫祠,当诛!”
韩都尉怒喝一声,周身血气的激发。
“嘁!”
身后血气凝做一头巨鹰,做九天之势朝着泥偶扑去。
“砰!”
泥偶上的香火神力,与血气巨鹰碰撞后,周围宛若雷鸣地动,泥偶凌空炸裂开来。
举着神像的几个士卒当即手脚酥麻头晕目眩。
等其再低头一看,泥偶化作碎渣。
众卒都神色惊喜,喊道:“都尉威武!”
“土鸡瓦狗!不堪一击……”韩都尉的嘴角微微上扬,鹰眸扫过河畔后冷漠道:“男的全都杀了,女的充作军妓!”
“吼!”
众卒闻言便上前刀剑齐施,河畔留下一堆尸体汇成血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