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张少英持剑缓步前行,身后一雪双秀左右腾挪搅乱局势。上天总是这麽奇妙,黑榜早在创立之初便极力寻找刃宗后裔,一雪双秀名列黑榜便是因此,只不过他们是第三代血脉,年至三十之后他们似乎从不曾老去。这三人的联合阵法走的是最极端,最苛刻的路子。这嘈乱的战场于他们眼中一切早已无关,他们眼中唯有眼前保护的人以及出现的刀光剑影。只是第四道防线的羽衣卫由于人少,阵势开始露出缺陷,围攻张少英之众越来越多。若非无法阻拦天罪,寒霄的攻势,张少英此时已寸步难行。但御留香与申屠月杀得尽兴,渐渐与张少英拉开了三丈之远的距离。羽千泷已感到不安,喝声招呼二人。便是这一声招呼,张少英身畔的两具尸体轰然爆炸,瞬间的硫磺黑烟弥漫,众人只见张少英衣衫破烂,周身漆黑冒着浓烟。这一刻整个羽衣卫,以及回头的御留香一行皆惊愕无比。
刹那间,整个战场都为之一静,门主死了?张少英附近的两个羽衣卫骤然大吼一声,卸下衣衫去裹尸体。刹那间周围的羽衣卫纵声嘶吼,杀声再起,癫狂之态令人发指。他们的希望就这麽破灭了?这世间除了张少英他们谁也不认!屋脊上的断九泉暗暗皱眉,他当然知晓一切,只是演戏便要演的像点。断九泉疾步奔回大堂,将眼前所见说了,整个幕僚司的几十号人不由暗暗咂舌。经过简单的沉默,幕僚司掌令下令羽衣卫全线出动,速战速决,随后以钟声公示张少英被杀的讯息。
战场上,整个丽城的羽衣卫听到这个讯息时无不愕然,没有一人想相信这是真的,但内心的怒火却再也按捺不住,无论是谁,这样的玩笑于他们而言是在毁灭他们的希望。这一刹那间,羽衣卫全线反攻,有了前面的对战,即便是散战,羽衣卫也有虽时能组织起来的能力。这一刻羽衣卫的攻势骤然汹涌无比,战场形势一片大好。只不过这一切只是暂时的,羽衣卫也是人,只需顶住这波攻势待他们力竭便不是问题。只不过面对战场的变化,藏身在民宅中的胡鸠此时完全不看地图,身畔的弟子也不知师父究竟在想甚麽。白发苍苍的胡鸠此时正暗自打坐,其向身畔的凌霄问道:“当前你如何看?”凌霄躬身道:“我们下错了棋。”胡鸠缓缓摇头,问道:“不管如何变化,失败是必然,对吗?”凌霄一怔,不解道:“不知长老何意!”胡鸠微微一笑,应道:“人言七十而从心所欲,世间事诸般因果难逃我眼。大长老终是大长老,即便内心不愿,仍能以大局为重。”凌霄敏锐的感觉到长老的怀疑,他也觉得凭着长老的心思应该明白今日这一切的因果,难道?
疑惑间,胡鸠起身向众弟子说道:“该为师出手了!”说罢,一个翻身便纵出窗外,纵身翻上屋脊,而此时屋脊另一端,一人持剑锵然独立,正是张少英。当胡鸠翻身上屋脊的那一刻,屋外的弟子惊骇之下正要阻拦,胡鸠一伸手阻拦了下来,只是这些弟子如何也想不到他是如何出现的。这一切其实很简单,是胡鸠特意不让人上屋脊,因为张少英一定看得懂。姬灵霜曾说过,一个聪明的对手方是最好的知己,因为你的敌人往往更了解你。胡鸠缓缓坐了下来,叹道:“知命,知命。有时候人懂得道理太多也非好事,明明想贪,但那个道理告诉我这样做不对,便只能望梅止渴。这世间,人对权力的钻研要胜过长生不老的追求,我等看似权力甚大,但所管之处隔着泱泱大海,每日只能靠文书知晓这里的一切。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龙也不是万能的。”张少英仔细瞧了瞧胡鸠,这是个玩世不恭,知命从生的老头,其躬身长揖,应道:“前辈知命应天,高风亮节,晚辈佩服!”胡鸠哼哼笑道:“甚麽狗屁!这叫没的选择!你看看我这里挂的这一大串,个个都是我调教出来的。这平常还好,我这一走,个个人精,那鸡飞狗跳喔!想想便头疼。”张少英应道:“尽人事,知天命,前辈是个好人。”胡鸠不由哈哈笑道:“在辽东人家都骂我胡人屠,说我是白起,这样也叫好人?这是他们不懂,真到懂了便不可怕了,汉人的内蕴是无法征服的。”张少英正色道:“再强大的精神信念经过杀戮的筛洗,也会被征服,复兴的代价早在五胡乱华之时便有应验。”胡鸠缓缓摇手,说道:“其实反过来想一想,自古有多少人能够无端放下手中的利益呢?即便能放下的时候人都老了,有甚麽用呢?你看我,现在没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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