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闾酒楼后院,隔了一道高墙,是一条幽深幽静的小巷,何衢双手反绑,嘴里填了三颗核桃,一条毛巾勒住口鼻,从头到脚套在麻袋里,粗麻绳缠得严严实实,塞进马车,一路的的,不紧不慢送入了赤龙镖局的地窖。
刘岳解开麻袋,将何衢倒了出来,囫囵还算囫囵,没有缺胳膊少腿,只是精神萎靡,一个劲翻白眼。扯下湿漉漉的毛巾,却见他两颊鼓胀,被什么东西撑得肿胀/红亮,模样像松鼠,眼泪鼻涕止不住地流淌。抠出一颗核桃,再抠出一颗,又抠出一颗,亮晶晶沾满了口水,何衢长长舒了口气,放了个响亮的臭屁,刘岳摇了摇头,这都是谁干的缺德事,塞三颗大核桃,想得出来!
还没顾得上拷打盘问,罗挺忽然睁开双眼,目光落在何衢身上。他破了气门,一身功夫付之东流,身躯千疮百孔,又被双股湿麻绳五花大绑,牢牢捆在柱子上,按说是一条死鱼,翻不了身。不想众目睽睽之下,新伤旧伤转眼痊愈,罗挺浑身肌肉鼓胀,力量如涌泉,麻绳寸寸断裂,轻易就挣脱束缚,怒吼一
声,朝刘岳扑去。
李一翥反应极快,反手抽出后背大剑,沉身扭腰,将对方阻了一阻。罗挺一拳击中剑脊,嗡嗡作响,似非血肉之躯,力量大得异乎寻常,李一翥胸口一闷,立足不稳,连人带剑摔将出去,后背撞入泥墙,陷入大半,只留手足在外。饶是他气功精湛,被这一击之力所伤,脏腑震荡,手足酸软,一时间动弹不得。
刘岳心知不妙,提起何衢振臂一掷,挡他一挡,哪知罗挺失去理智,十指如钩,抓住何衢双肩轻轻一撕,生生扯作两半,内脏鲜血哗啦撒了一身。刘岳号称“无影剑”,走南闯北,在江湖上也是号人物,常听人自诩“手撕虎豹”,心中不以为然,不过押镖走江湖,最要紧是“人脉”,花花轿子人人抬,也不去戳穿,当真凭了双膀之力,将人撕成两半,却还是第一次目睹。他哪里敢硬扛,闪身躲在一旁,汗毛倒竖,一颗心怦怦乱跳,比初出茅庐时独斗劫匪还要紧张。
罗挺浑身是血,形同恶煞,嘴里不知咀嚼着心还是肝,伏身一蹬,双拳齐齐击出,从地窖内破土飞出,纵声厉啸,葛岭镇上下俱被惊动,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赤龙镖局出了什么幺蛾子。崇山峻岭之中,八指头陀霍地起身,呵呵笑道:“金刚血胎药力发作,那后辈不时即将杀出,我先走一步,前去接应,若华山宗的剑修杀来,还望老兄拖延一二。”
金刚门弟子外出历练,临行之时,会吞下一枚“金刚血胎药”,纳于丹田,作保命之用,危急之时以秘术催发,药力刺激之下,肉身刀枪不入,力大无穷,千军万马中杀出一条血路逃生,师门长辈心血来潮,有所感应,亦可及时赶来接应。罗挺吞下的这枚“金刚血胎药”,其中蕴藏了八指头陀一丝精血,他落入华山派之手,气门被破,心知无可幸免,当即催动秘术,只是八指头陀的精血太过霸道,他一介凡夫,挨了十多日,药力才彻底发作。
封使君颔首应允,举目望向葛岭镇,却见凶煞血气氤氲而起,凡夫如蝼蚁,兀自不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