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起玄羽道袍看了几眼,那头赤顶玄羽鹤模糊不清,一味装死,申元邛敲了敲它的脑壳,道:“想活命就现身露个脸,不然别怪我下狠手!”过了片刻,道袍抖动几下,赤顶玄羽鹤慢吞吞钻了出来,蔫不拉几,有气无力,耷拉着脑袋偷偷瞥了他一眼,不敢吱声。
听得懂人话,认得清形势,倒有几分灵性,尚可调教。申元邛指了指道袍,道:“如何祭炼此物?”青溪子身魂俱灭,凶手正是眼前男子,赤顶玄羽鹤感同身受,老老实实突出一块玉简,长嘴叼着送到他跟前,俯首帖耳,不敢倔强。
申元邛接过玉简,从头到尾浏览一遍,却是一门祭炼玄羽道袍的功法,名为“玄羽诀”,思路清奇,刁钻古怪,换作寻常金仙,是打破脑袋也想不到的。申元邛嗅到了一丝异样,微一沉吟,没有祭炼道袍,而是在赤顶玄羽鹤体内种下一缕金线,将玉简丢还给它,跨上其背兜了一圈,仅仅充当坐骑,无意将其收为灵宠。若非身怀黄泉道法,很难察觉到这门功法的不妥,“玄羽诀”与幽冥之气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来历诡异,不可不慎。
赤顶玄羽鹤元气大伤,申元邛丢了几瓶上品丹药给它,留它在洞中好生将养,过些时日还要靠它飞度渊海,眼下多积攒几分气力,省得飞到半途跌落云端,坠海湿成落汤鸡。好不容易捱到那凶人走开,赤顶玄羽鹤长长舒了口气,望着道袍旁旧主人的贴身衣物,眼中流露几分悲悯,不过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它毫无气节可言,低头啄碎玉瓶,将丹药一颗颗叼起,仰脖吞下,而后化为一道虚影落于道袍背上,陷入沉睡中。
完完整整吃进一个金仙,又是青溪子这等道行深厚的天庭翘楚,申元邛心满意足,在荒岛之上兜兜转转,故地重游,物是人非,美人蟒留下的痕迹已被时光冲刷殆尽,他已不再是过去的自己,就像一条河流,每一刻都是新的。道法在体内流转,推动“食饵术”小心翼翼洗炼神魂,这是最后一步,也是最难的一步,稍有不慎将前功尽弃。
他在荒岛逗留了三十来日,将这一注关键的资粮彻底化为己有,而后召出赤顶玄羽鹤,飞度渊海回到夏土,先在栖凡观盘桓数日,处置俗务,安抚弟子,待到约定的时日将近,控鹤升空而去,与迦阑等再会。
迦阑一行苦苦等候百日,望眼欲穿,忽听风中一声鹤唳,响彻霄汉,仰头望去,只见申元邛飘然而下,风采更胜从前,当是从青溪子身上得了不少好处,连玄羽道袍都剥了下来,将赤顶玄羽鹤占为己有。此宝乃天帝所赐,颇受瞩目,且不说道袍刀斧不入,水火难侵,单是那一头赤顶玄羽鹤,便抵得上一宗遁行之宝,天庭之上眼红者比比皆是。
迦阑心思周密,与申元邛见礼毕,第一句话就问道:“申道友孤身而来,未知青溪子现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