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并未仓促行事,当着一干后辈弟子的面,他也不愿不战而退,慎重起见,他祭起“紫金钵”和“锦襕袈裟”,双手持定“青龙禅杖”,周身佛光明灭,一步步踏向澄心殿。金线不断从虚空涌出,割裂万物,俱被“紫金钵”与“锦襕袈裟”挡下,无人驱使,死物终究是死物,法海深吸一口气,探出右手伸向剑柄。
“阳神剑”如临大敌,蓦地拔高寸许,嗡嗡作响,金线聚拢于一处,化作一柄小剑,朝他迎头斩落,其中更是蕴含一丝道痕。法海顿觉头皮发麻,大叫一声,“紫金钵”迎将上去,“锦襕袈裟”随之鼓胀如球,脱袍易位,急退数丈。他退得果决,金剑势如破竹,先击穿“紫金钵”,又破开“锦襕袈裟”,斩了个空,似乎失去了目标,稍作盘旋,化作无数金线,渐次隐没于虚空。法海心底发虚,后背冷汗涔涔,若非他见机快,这一剑落于己身,只怕是凶多吉少。
申元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道行手段比当初交手时更胜一筹,法海长叹一声,自知不敌,朝鲁因循摇了摇头,道:“鲁长老,此剑暗伏杀机,后辈弟子修持不易,莫要白白送死了,还是请诸位掌门主持大局为好。”
鲁因循“嘿”了一声,默默无语,板着脸拂袖而去,心中虽不忿,却也不曾失去理智,只是暗暗埋怨滕上云,为何要蹚这浑水。当初接纳申元邛为三圣宗长老,他就不无腹诽,既然木已成舟,自然不能出尔反尔,迫于压力又主动放弃,在他看来愚不可及,反倒是洛神宗柳宗主从始至终不离不弃,令他颇为赏识。不过鲁因循一向人微言轻,并不能动摇滕上云的决心,干脆不开口,冷眼看他折腾,像睁眼瞎一样,一步步走向断崖。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鲁因循看得十分清楚,那位申观主心狠手辣,栖凡观被佛道二门围攻,他也不来救,反过去一家家掘对方的根基,普济寺与开元宗先后沦陷,敲响了警钟,下一个又会轮到谁?他心里有一杆秤,普济寺开元宗相去不远,再往南就是方寸山灵台寺,要说急,最急的当属灵台寺方丈印禅,只是相隔万里,鞭长莫及,他也开不出口先撤一步。以申元邛的心性手段,方寸山那边……大概早就打起来了吧!
佛道二门诸位掌门方丈长老耆宿得知变故,诧异之余再也坐不住了,纷纷赶来查看,剑气凌厉,“阳神剑”斜插于澄心殿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虚空之中布满金线,宛若一座剑阵,将大殿护得固若金汤,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众人不愿以身试险,祭起法宝遥遥试探,俱被金线抵住,来回磨砺数遭,灵性大失,很快无以为继。
栖凡观从一开始就无险可守,澄心殿就是个长满刺的乌龟壳,仓促之间打不破,殿内除了无足轻重的内门弟子外,只剩一干狐女,大费周折强攻,似乎也得不偿失。滕上云心中有些犹豫,下意识望向龙象寺方丈空藏,却见灵台寺方丈印禅神情凝重,凑到他耳旁说了几句,旋即引着僧众匆匆而去,空藏摇了摇头,将目光投向澄心殿和斜插于殿前的那柄脱鞘利剑,似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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