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十七道:“十年之约将近,自然是去往马芝沟,应族长明知故问。我且问你,可是要阻我的路?”
烈焰缠绕,后背却一阵发麻发冷,应天晓看看“子午炼妖壶”,又看看“历照前尘镜”,轻轻咳嗽一声,侧身相让道:“既是借道,请便……”
羽嘉虽是女身,性情却异常刚烈,宁折不弯,此刻见鱼怀沙惨败,应天晓退让,毫不犹豫将身一纵,卷起一道旋风,扶摇直上九千里,现出妖凤本相,头象天,目象日,背象月,翼象风,足象地,尾象纬,口包命,心合度,耳聪达,舌诎伸,色光彩,冠矩朱,距锐钩,音激扬,腹文户,所谓“六象九苞”,色色俱全。
羽嘉一声清啸,张开双翅朝魏十七重重一扇,妖气遮天蔽日,刹那间风雪大作,无数冰刃凭空凝结,化作一道惨白的瀑布从天而降。陶帖急忙缩回“子午炼妖壶”内,根本不敢露头,开什么玩笑,九天妖凤全力出手,冰封天地,肃杀万物,他一个小小真灵,如何是她对手!
应天晓眯起眼睛袖手旁观,羽嘉二话不说当场翻脸,并不令他感到意外,此女双翅掀动冰雪,行事却激烈如火,有些顾头不顾尾,再试探一番也好,鱼怀沙妖身坚固,心性却不甚稳定,羽嘉心思单一,固若磐石,且看“历照前尘镜”能否摄去她心神。
魏十七收起“子午炼妖壶”,迎着漫天冰刃伸手一推,张开一面血膜,薄如蝉翼,血符滚动,冰刃一触即融,化作氤氲水气,冉冉升腾。羽嘉全力催动妖力,一口气连扇三十三翅,风雪笼罩方圆百里,汪洋大泽连底冻成一块,来不及逃离的鳞虫尽数殒命,无一幸存。然而她全力施为,始终未能将血膜撕开,羽嘉心中渐渐急躁,双手掐动法诀,随抓随掷,一块块磨盘大小的坚冰接二连三砸去,砸得血膜颤巍巍不堪重负,鼓起一个个大包。
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羽嘉拼尽全力,始终未能得手,气机随之一落千丈,血膜有如活物飞将起来,晃晃悠悠,一张一合,朝对方劈头裹去。羽嘉深知厉害,一旦血脉为血气侵蚀,生死操于人手,万劫不复,她只得收起神通,双翅一展远远避开去,盘旋逡巡,寻找可趁之机。
魏十七并未乘胜追击,痛下杀手,狐三笠之辈杀也就杀了,最多换个人执掌狐族,应天晓、羽嘉、九千岁、鱼怀沙不可轻动,四虫之首位高权重,乃是妖皇麾下不可或缺的股肱,看在罗霰的面上,暂且网开一面。魏十七以一面血膜逼退妖凤,视其如无物,举步上前,与应天晓擦身而过,这位火麟族的族长提起十二分警惕,目视他靠近,目送他远去,并没有出手阻挠。
羽嘉看在眼里,忍不住柳眉倒竖,冷哼一声,血气始祖又如何,若四人联手对敌,神通互补,未必不能将魏十七留下,恨只恨九千岁缩头乌龟,应天晓首鼠两端,只能眼睁睁看他离去。血膜在眼跟前晃悠,忽高忽低,忽左忽右,像一条巨大的鳐鱼,惹人心烦,羽嘉深吸一口气,张口喷出一颗雪白的珠子,星驰电掣般打去,血膜避让不及,被打个正着,顷刻间蒙上一层严霜,冰晶窸窣,僵硬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