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名炙汰,掌天地之火焰,乃是殿主大人贴身佩剑。”
剑?这个男子竟然自称为剑,方才便知他非人类,却是如此身份,夏礼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只是天下奇闻异事数不胜数,不足太过惊讶。
男子的语气,愈发的沉重,不知是不是太过沉重,而压得他深深地埋下了头。
“千年前的神殿之战,殿主身负重伤坠落凡间,我的剑灵也大损,从此失去了战斗的力量,被姓鹤的囚禁于此上千年。”
他的声音,在颤抖,亦如夏礼震惊颤抖的身躯。
他不以为意地瞧了夏礼一眼,再开口说道:“等待了千年,才遇到了一个能够找到我的人,却依旧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既然如此,又何必给我一点希望,叫我更加绝望。”
望字的尾音,拖得很长,与之后的一声叹息,连作了一音,更感悲伤。
夏礼不知自己是如何想的,当他离开这里是,不断地回头问自己,为何要做这样无谓的事,却已无法改变。
他看着男子,说道:“你想去寻那女子?”
男人点了点头。
“你自己无法离开这里?”
“我如今不具剑灵,无法自行突破。”男人颓丧地回答道。
夏礼笑了,指着自己,笑道:“那若是靠我呢?”
男子猛然抬起头来,盯着夏礼的眼珠子忽然明亮了起来,他从未想过依靠别人,就算是灵果,他也是同夏礼等价交换得来的,如同一个从未听过的新鲜词汇一般,让他心头一震。
夏礼接着说道:“你看,既然你千百年来才遇到一个我,如果我无法帮你,那么你又该等上多少个一千年,而且又有多少机会能出去?”
男子的眼神黯淡了一些,夏礼说的,确实句句属实,若是连他也帮不了自己,那么,他的寿命将在这里无限地痛苦延续。
夏礼斜着头,笑着打量着犹豫不觉的男子,心里有些抱怨,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突然说这样自找麻烦的话,可是看到他深沉的孤独,就能看到自己路过次峰时落魄的背影,同样的孤独,同样的沉痛,他没有法子放着这人不管。
“如何?”夏礼又问了一遍。
男子抬起头来,嘴角有些苦涩地说道:“要离开这里,只有一个办法,便是由我认你做主,成为你的剑,这禁制才会对我失去作用。”
男子说得很苦涩,夏礼却忽然笑起来,拍手道:“原来这么容易,那还等什么,难道你想闷死在这里?”
男子诡异地看着夏礼,怒道:“你没听懂吗?必须要成为你的剑,我才能离开,吾命炙汰,乃是殿主……”
夏礼恼怒地抬起手来,打断了男子的话,厉眼瞪着他道:“那你是继续在这里呆着,还是跟我走?”
何等的言简意赅。
男子怔住了,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守护的东西,竟在这少年轻易的话语之间,被狠狠地击碎了,他所一直坚持的东西,在这少年面前一文不值,他不敢想,他不敢想,不知何时,那些东西已然在自己心中崩塌,他所想所念,只有伊人容貌。
“走,还是留?”夏礼冷冷地再问。
男子笑着叹了一口气,他不明白,为何眼前这个小儿的信心从何而来,他肃穆地看向夏礼,说道:“我需要你的一个承诺。”
夏礼闻言一怒,拳头狠狠朝软垫上一记猛砸,指着那男子说道:“你这人怎么如此不识好歹,我好意帮你,你却还要我承诺?”
“我的灵性,是殿主大人赋予的,若是成为了你的剑,便再无现在这般形态,只是一把天地之利剑而已,而我,也再无法遇到殿主大人。所以我以剑灵的生命为抵押,恳求你,带我再见殿主大人一面!”
他说完,朝着夏礼,慢慢伏下身来,没有卑微,没有高低,只有满满的思念化作的无尽浪潮,拍打在夏礼的心岸上。
夏礼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哽咽,说不上话来,他的信念,让自己惭愧地说不出话。
他艰难的开口道:“我如何才能见到她?”
男人伏着身子,说道:“后背上有七颗黑痣,做北斗七星排列。”
“那可是女子!我如何能看得到?”夏礼诧异地问道。
男子跪伏着,没有说话,身子却颤了一下。
夏礼艰难地闭上眼,心里一番挣扎,睁开眼,意味深长地叹息着,将手缓缓放到了那叫做炙汰的男子头上,柔声道:“我答应你。”
炙汰地声音,变了,轻不可闻的啜泣,被北堂中,灯芯燃烧的声音掩盖住了。
岁月如风,无息而逝,世道如海,瞬息万变,信念如山,巍峨不动逾千年。
指尖触在头发上的轻柔感觉,消失了,漆黑的北堂,只闻地哐当一声。
当日光,已换做了月光,从房顶的缝隙中透下,照在夏礼的身前,照在一柄青白闪耀的利剑上时,平添了一份苦,平添了一份哀。
(sorry,貌似今天只能三更了,九点半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