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书省的两位大佬何劭、华廙赶到含章殿,进门后跪下行礼,只听到皇帝躺在龙床上气喘如牛,发出拉锯一般恐怖的声响。
他们俩面面相觑,抬头再看殿内,美丽的皇后娘娘守在床榻,车骑将军杨骏在此,此外还有宦者程铮、太医令程据、散骑常侍段广。
见久久没有动静,何劭试探问道:“至尊,不知何事传召臣下?”
司马炎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似乎有话想说,却又说不出来。只是一只手伸向何劭,嘴唇上下打颤,发出嗡嗡的声响。突然,手臂落下,整个人不动弹了。
杨骏见状大喊:“太医!快!快!”
太医令程据忙小跑上前,又是掐人中,又是看瞳孔,鼓捣了良久,司马炎总算醒过来,愣愣的盯着房顶,眼皮不怎么眨动,唯有喘息声仍旧剧烈。
杨骏急问:“太医令,至尊本欲今日上朝理事,怎突然病情转重?”
太医令程据声音洪亮,回道:“至尊本已病重,近日好转不过倚赖名贵药物。今日上朝有些情绪波动,导致体内逆血向上,痰浊蒙蔽脑神,以至于猝然晕倒人事不省。”
杨骏又问:“那至尊到底病情如何?病情何时能够痊愈?”
“这……”
太医令程据迟疑着,鼓起勇气道:“回杨公,至尊阴阳已失,体内气血涌动。恐怕大忧之事只在须臾。”
意思是没救了,时刻都会死去。杨骏与太医令的对话,明显是说给何劭与华廙听的,告诉他们,出门后这般说。
一直未言语的中书监华廙疑问道:“太医令,至尊明明龙体复原,今日要临朝断事,怎会突然晕厥?其中缘故,你可要说的仔细,若不然恐怕你吃罪不起!”
“这……”
太医令程据哑口无言,眼神很是飘忽。
何劭一拉华廙的衣袖,示意他噤声,都是别人安排好的戏,出门后照着说就是。否则,明年的今日便是他们的忌日。
杨骏咳嗽一声,说道:“至尊病入膏肓,时刻有性命之忧。国不可一日无君,今日召两位前来,便是商议至尊遗诏。”
皇帝提前写好了遗书?他已经病了好几个月,有所准备合情合理。
杨骏手持圣旨,到了龙床一侧,放在皇帝司马炎面前。
“至尊,请看!”
等了片刻,杨骏收回圣旨,意思是,皇帝已阅。
何劭和华廙刚刚起身,因跪的太久两腿发软,颤巍巍接过圣旨,接过毛笔便要签押。华廙伸手拦住,他是中书监,按道理属于中书令何劭的属下,却坚定言道:“何中书,圣旨写些什么?”
何劭有苦难言,今日的形势很明了,不签恐怕死无葬身之地,那又何必坚持呢。华廙拿到手里,气得浑身直哆嗦。
圣旨前半段安排太子登基、太子妃贾氏母仪天下,以及皇太孙为太子,倒是没什么稀奇,可是看到后面,华廙开始恼火,上面写道:“皇帝诏曰,侍中、车骑将军杨骏,气量宏大,眼见深远,待太子上位,以骏为太尉、太子太傅、假节、侍中,录尚书事,都督中外诸军事。置参军六人、步兵三千、骑千人。骏可持兵仗出入皇宫,遣左右卫三部司马各二十人、殿中都尉十人卫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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