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特么谁啊?天地会群雄都不认识此人,顿时七嘴八舌地开骂:
“什么东西?皮痒了是吧?揍他!”
“哪来的纨绔衙内?是来找死的么?”
陈近南却急忙挥手制止群雄的聒噪,对着公子哥深施一礼,道:“属下陈永华不知二公子驾到,未曾远迎,望乞恕罪。”
众人俱是一惊,已知这公子哥来头不小,有些消息灵通的就已经猜到了此人应是郑经的二儿子郑克塽,更有人认出了这公子哥身边的一名中年汉子,这不是赫赫有名的“一剑无血”冯锡范么?能让冯锡范当随从的人还能有谁?
关于台湾的延平郡王府内权势之争,群雄平时也是多有耳闻,冯锡范死保郑克塽,陈近南力挺郑克臧,这些都是人所共知的事情,群雄们只是没有亲身前往台湾拜见这些高层大人物的资格而已。
只是这二公子郑克塽的说话语气实在令人不爽。
大家整日里抛头颅洒热血的跟鞑子作对图的什么?图的不就是让他郑家来做开国元勋么?到时候扶植一个永历帝(桂王朱由榔)的后代做皇帝,郑家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最高权力拥有者。
只是若是郑家的子孙都像郑克塽这样对待下属,大伙还有什么理由替他拼命?寒心啊!
寒心的事情还在后面,陈近南刚刚施礼,郑克塽身边的冯锡范却皮笑肉不笑地来了一句:“陈总舵主真的是好大的威风,怎么,你天地会力量强大了,就可以如此怠慢王爷么?这是行的什么礼?”
陈近南被冯锡范说了个一头雾水,他是郑成功之子郑经的亲家,即郑经长子郑克臧的岳父,在郑成功死后向来只尊郑经为王爷,竭力辅佐,可是冯锡范这话却说得没头没脑,似乎郑克塽是王爷一般。
但若是郑经尚在人世,郑克塽怎能称王?又或郑经已死,仍有他女婿郑克臧继位,郑克塽如何能以王爷自居?
眼见陈近南疑惑,冯锡范阴测测的一笑,解释道:“王爷已于月前归天了,你那女婿并非王爷的血脉,已经被人揭穿出来,又因贪赃枉法,数罪并举,被董夫人下令处死了,你的女儿也没能逃脱。你且说说,如今站在你面前的,还能唤作二公子么?”
陈近南闻言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心中登时万念俱灰,一切都明白了。
台湾郑经麾下共有三大能臣,他陈近南名列首位,向为排名第二第三的冯锡范、刘国轩所妒,冯刘二人明里暗里地排挤了他数年,却始终因为郑经的信任而徒劳无功。他也没把冯刘两人放在心上。
这三个月内他忙于往返京师福建之间,为振兴天地会奔波劳累,又值京师数度发生惊天大事,几近扭转乾坤之可能,他哪里还会分心旁骛,去关心别的事情?只想一蹴而就推翻满清,却没料到后院起火,承天府(台湾)已经换了主子。
那董夫人即董氏乃是郑成功的妻子,郑经的亲妈,郑经未死之时她就经常干政涉政,以妇人之见评判政局,幸有郑经尚存主见,未被其扰乱太过,虽然反攻清国难竞,但好歹能保台湾一隅平安。
郑经虽然无能,且沉溺与酒色,但好歹是个男人,女人干政的结果是天下崩溃,这种事例在历朝历代不胜枚举,即便是武则天也难保天下太平,何况是没脑子的董奶奶?
如今这郑经一死,一向不为奸臣所喜的郑克臧在台湾孤立无援,如何干的过有董氏和冯锡范保驾的郑克塽?
陈近南毕竟不是常人,片刻的晕眩之后立即回复平静,双膝一曲跪倒在地:“属下陈永华叩见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