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者道:“我天生就是个坐牢的命!”
宁采臣大奇:“这话怎么讲?”
真的老者道:“我年轻时,一向清高,谁都看不起,自以为有诸葛卧龙之才,因此进入朝廷,想要兼济天下,一显胸中抱负。哪知道进入朝堂之后,发现污秽遍地,臭不可闻,为求自保,只能想法脱身,不复朝堂之念。”
他对宁采臣道:“后来我想,人生天地间,总得留下点东西才行,否则空来人间一场,连个名姓都留不下,那也太过悲哀。于是准备著书立说,给后人留下点念想。”
宁采臣问道:“那为何又被关进了这里?”
老者骂道:“他妈的!我不是说了吗,我就是坐牢的命!”
“我写山川游记,官府说我泄露国家机密。
我写神怪古事,又说我导人迷信。
我注解兵书,又说我图谋不轨,妄图造反。
我写名人传记,没想到这个名人又失势,害得我牵连入狱。
老夫搞一本书,就坐一次牢,你说这不是天生坐牢的命,还是什么?”
他说到这里,叹道:“其实住在这里也还不错!因为我与一些人有些牵扯,他们倒也不敢太过慢待我,这里清净,除了偶尔死个人之外,其余的倒也没啥,正方便我写东西!再说,这人间本来就是一个大牢狱,出的了这个监牢,也只不过是进入更大的监牢罢了!住在这里,跟住在外面,没多大的区别!”
宁采臣见他说得这般悲哀,想了想,笑道:“人世间虽然是一个大监牢,但也不是没有逃出这个监牢的人。”
对面的老者一愣:“逃出人世间?怎么逃?当神仙啊?开什么玩笑!这世间要是真有神仙的话,为何还是鬼魅横行?就没有神仙出来管一管吗?还是说,这神仙也不是好东西?跟妖怪也是一伙的?”
宁采臣道:“常言道,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或许天上的神仙并不知道人间界的惨事呢,又或许太上忘情,人家远离红尘,懒得管咱们的死活呢!前辈,我刚刚结识了两名神仙中人,一个自承是剑修一脉的剑侠,还有一位是一名除暴安良的大侠,非常了不起!我昨天只是喝了他们一杯酒,一觉醒来,便打死了好几只僵尸!”
对面的老者一副看疯子的眼光,看向宁采臣:“还打死了僵尸?你小子疯了吧?开什么玩笑!这天下哪有什么僵尸?”
宁采臣见他不信,想了想,来到监牢的墙壁处,手掌贴近墙壁,微微一推,登时将墙壁推的凹陷了一块,差点直接推出了一个窟窿。
他收回双手,低声笑道:“前辈,我昨日还是寻常人,今天便已经有了这般力量,而这只是喝了一杯酒的缘故。我以前不信这人间有神仙妖魔,但是今天,我见到了僵尸,自己也忽然起了这么大大变化,对于仙神之说,我现在却是相信是真的了!”
这老者见他随手一推,便有如此威能,登时吓了一跳:“好家伙!你这是内家功夫,我知道的!我曾与朝中做左千户见过几次,他的本领比你更厉害,背上几把飞刀,有万夫不当之勇,结果还是郁郁不得志,至今只是一个千户,不曾升迁。”
宁采臣道:“内家功夫?我这只是力气大了一点,却不是什么内家功夫。我没有学过功夫!我只是喝了一杯酒而已。”
地上的老者猛然弯腰坐起,叫道:“你没诳我?”
宁采臣道:“初次见面,我为何要诳你?”
老者道:“好好好!原来这世间真有神仙?他们在哪里?你带我去见他们!”
宁采臣道:“我们现在身陷囹圄,如何出去见他们?”
老者道:“蠢货!你有这般大的力气,这监牢还能困得住你?”
宁采臣恍然大悟:“我倒是把这个给忘了!不过,不经知府过审,便擅自出逃,我岂不是真成了逃犯?”
老者道:“蠢材,你即便是逃走了,他们通缉的也是周亚文,你又不是周亚文,关你屁事!他妈的,我怎么就没有仙缘?你这小子呆头鹅一般的家伙,竟然喝了仙酒,老子自命有卧龙之才,却只能在监牢里过日子!这老天果然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