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辰便拍开封口,闻到浓郁酒气,忍不住皱了皱眉。他实在不大喜欢饮酒,但也实在没办法。该找个法子,叫自己用不着借酒醉也能阴灵离体才好,否则太不方便了。
可终究还得托起坛子,连干了四大口。胃里便开始像火烧,喘了三口气,一下子又觉得这酒没那么难喝了。李伯辰知道已到了时候,便再灌两口、小心将酒坛放下,摇摇晃晃地坐到地上。
又将手探入怀中把曜侯取出,合上眼睛调息几次,阴灵离体而出。
此时陶文保已昏睡不醒,气息断断续续很不稳定。然而他身上的微光却一点都没黯淡,并不像病人应有的样子。
李伯辰口诵咒文,低喝:“疾!”
一股阴风忽然自曜侯中冒出,绕着屋子吹了一圈,落在他身前化作两列、十四个人。
燕百横与百应分列两队最前端。两人皆披轻甲,一人手中持有双刀,一人掌中泛着微茫。之后是十二个兵卒,有刀盾手、弓弩手。
这些阴兵此刻面无表情,但都注视着李伯辰,纹丝不动。
李伯辰便走到陶文保床边,提气厉喝:“出来!”
话音一落,陶文保身上忽然有一道光亮微微一晃,看着竟是无数个模糊的人形。李伯辰心中一喜,知道自己该是猜对了。能附人身、又有灵力活跃的,便是阴灵了。可一个阴灵灵气稀薄,没什么大用。他猜布阵者或许用了跟自己在无量城时所使的同一个法子——将许许多多的阴灵统而为一,灵力便极可观了。
陶文保说他体内似有阴风在吹,该就是因为那些阴灵的缘故。
他眼下喝了一声,附身陶文保的那些阴灵却只晃了晃,又缩回去了。李伯辰便猜想或许是阵法拘束的作用。他虽然毁去了一些布阵之物,但在无经山上是将浑甲兽杀了,阵才毁的。
如果要彻底破阵,看来得将这些阴灵尽数诛灭。
而他提前唤出自己的阴兵来,便作此用。他猜寻常人要用阴兵杀人,也该需要咒法。但自己从前既然就能号令阴灵,或许也能驱使阴兵。
便退开两步,沉声道:“诸人听令,将此人身上的阴灵杀了!”
果然成了。十四个阴兵听得他的号令,脸上立时生动起来。猛地转过脸盯住陶文保,身旁黑风大作,甚至叫屋子里一些细小的摆件都微微晃动。李伯辰分神看了陶纯熙一眼,却见她只紧咬嘴唇盯着躺在地上的自己,眼中并没有多少惊慌。
要是成功了,也算没辜负她的信任吧。他想。
但此时余光一闪,忽然看到有一个阴灵在陶文保的身上晃了晃,瞧着像是要离体了。再定睛一瞧,那眉眼模样不是陶文保,还能是谁!?
他心头一惊,忙喝:“住!”
那些原本正各持武器,将要扑上的阴兵便立时站住,又如泥胎木塑一般了。
陶文保的阴灵听了他的声音,也微微一愣,茫然无觉地慢慢躺回去。李伯辰皱起眉,意识到事情变得麻烦了。人未死时,神识与肉身紧密结合,不算是阴灵。只有在将死时,神识才会与肉身若即若离。
可眼下陶文保似乎病得太重,将要死了,于是就变成这副模样。此时叫阴兵去杀……只怕先杀的就是陶文保的神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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