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辰便起身打算回屋避一避,但忽然听到低低的、粗粗的“喵呜”的一声。他愣了愣,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忍不住再往门廊下一看,发现声音是从一男一女提着的那东西里传出来的。
此时女人将那东西搁在地上,有半人高,四四方方,上面似乎蒙着布。李伯辰忽然意识到,那该是一只幼虎的声音。
去年春天的时候他带人在莲花山一带巡逻,打死一只母虎,又发现了两只虎仔。约莫三四个月大,就是这种叫声。要是再大些,就该只会低沉地咆哮了。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这时门廊下那男子似乎看见他,便往前走了两三步。李伯辰注意到那人拄着拐,好像腿瘸了。等那瘸子走到门廊边灯下的时候,李伯辰认出来了——
是昨天在巷子里,被他踹断了腿的那个。
这年轻人对李伯辰怒目而视,似乎极不服气。那女人看见他这模样,忙走过来,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低声训斥:“你个杀才,看什么?还想惹祸!?”
女人看起来是四十多岁的年纪,听口气,是他的母亲。
年轻人恨恨地垂下脸,李伯辰想了想,向那女人点点头,走到花丛后。
不多时陶文保从后院快步走出来,见了女人便远远道:“哎呀,郑二嫂,这是做什么?”
女人狠狠推了她儿子一把,那年轻人晃晃身子不动。她就一咬牙,踢在他膝弯,年轻人一下子跪下去,忍不住痛呼一声。
那女人也跪下:“陶公,我带这个小杀才给您赔罪来了!”
陶文保赶紧小跑到女人面前,口中道:“这是做什么,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他去搀那女人,女人却不动,抓住他的胳膊哭诉道:“陶公,我昨天才知道。他昨天被送回来,腿断了。我问他,也不说。叫我打了一顿,才知道这些日子都和空明会那些人混在一起,还敢拦您的大驾。我这孤儿寡母,全靠我把他拉扯大。我要挣口嚼的,也没什么心思管他,哪知道长成这样狼心狗肺……”
陶文保连连叹息:“这是哪里的话,你一个女人家不容易,行里都知道的,快起来!”
女人仍不起,继续道:“陶公行行好,可怜可怜我这个土埋了半截的吧。我全指望我那个肉铺活命,我那铺子要是开不下去了,我可怎么活。我今天带这个杀才给陶公赔罪,您再赏我们口饭吃吧!”
陶文保似乎很无奈,只好说:“好说,郑二嫂,这些都好说,请你先起身。”
女人便慢慢站起来。她儿子原本歪着身子跪着,此时也想起身。但郑二嫂一瞪眼,喝道:“跪着!给陶公磕头!”
年轻人身子一颤,咬牙瞪眼地犹豫一会儿,便重重磕下头去。李伯辰知道他断的是大腿骨,刚才斜着身子跪着倒还好些,但现在磕头,必然痛极了,却不吭声,倒也算是坚忍。
陶文保忙道:“罢了罢了,腿上还有伤。”
但年轻人仍是磕完了三个,才又歪着身子跪着、垂着脸。
女人便道:“陶公,今天没人来送猪,说城外也没了。陶公,您要是——”
陶文保叹了口气,苦笑:“原来二嫂是为了这个来的。不瞒你说,我今天也为这个事情奔走了一天——才知道早晨往城里送猪的,都被空明会的人拦了。今天不但你家铺子,城里所有的铺子,除了原本就有一两头活猪的,都没肉卖了。二嫂不要多心,这绝不是陶某为难你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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