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过后, 周仁倒是真的消停了许多, 也来找顾屿下过几回棋,只是周家两兄弟的棋艺大约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 没几回就输得再也不肯下了。
今年的水流急,船比往年还要快,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不长不短, 待在船上, 倒正好消磨了暑热, 下到扬州时正是七月初五, 虽说初秋时节也还是热,但已经比之前要好得多,官船停靠前三日就有人报给了扬州刺史, 连带着周遭的楚州刺史,光州刺史, 和州刺史都来迎接。
扬州刺史徐景年不过三十多岁模样, 称得上年轻有为,是定国公的门生, 其余三位刺史都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明明是大热的天,却还官袍齐整, 笑容满面,走路时有意无意退让徐景年半步, 显得很是谦恭。
顾屿一下官船, 就见几位刺史上前见礼, 同是在朝为官,按理就是相国也无权接受官员跪礼,但徐景年上前一步,随即撩起下摆跪伏在地,恭恭敬敬行了一个跪礼,拜称世子。
徐景年是正四品官员,只比顾屿这个临时的按察特使低一级,但顾屿皇命在身,又兼身份显贵,受他一跪其实没什么,可周仁当即就反应过来,看一眼后头没有犹豫也跟着行了跪礼的三位刺史,他的冷汗都快要下来了。
渡口风大,顾屿并没有穿御赐的官袍,里面是松鹤长青的浅白衣袍,外罩乌云纱,系着正红双面的云纹披风,看着就像是一个寻常的世家子出游,并没有半分钦差特征,要是就这样受了四位刺史的跪礼,传回京,跑不了一个肆无忌惮之罪。
徐景年神情肃穆,好似并没有发觉这其中不妥之处,见顾屿没有说话,竟也就这么跪伏在地,并不起身。
来迎接钦差的除了官员,还有各个衙门的捕快衙役,见状也纷纷跪倒在地,只是片刻之间,整个渡口还站着的,居然就只剩下打从官船上下来的一拨人了。
顾屿盯着徐景年看了半晌,似乎没发现什么,行云流水一般,从披风掩盖下的宽大袖袋里取出一卷绢帛圣旨来,徐徐展开,轻声念了起来,“景承天命,诏,曰:时六月中,朕启闻事,言有淮南道民怨,涉三千之众,犯至御史止,着准太子奏……”
圣旨不长,几百个字而已,偏生顾屿念得慢吞吞的,时而极为缓慢郑重地停顿片刻,才接着往底下念,底下的捕快衙役还好,几位刺史却是真的有些受不住了,楚州刺史年纪最大,看着都有六十多了,这会儿跪得颤巍巍的,投向徐景年的目光几乎带上了怨愤。
之前说好的根本没这一出!钦差就是没穿官袍又怎么样?想拿这个让人家吃个暗亏,好立下马威,真是天高皇帝远久了,连人家随身带着圣旨都给忘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真把他徐景年给能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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