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呼啸,绵延的车队在官道上缓慢前进。
腊月的风渐寒,官道上堆满积雪,车队驶过后留下一排深深的轧痕。
林海白色,雪原白色,浩大苍茫的天地间,车队像一条细细的黑线,缓慢向前移动。
“快,抓紧时间,过了这段,前面有个山神庙,咱们今晚就在那过夜”一个身穿黑色袄子的大汉吆喝着走过,再往后是长长的车马队伍。
数十辆马车,每个车子旁都有一个身穿黑色袄子,手持武器的大汉,众人面无表情,都是面色严肃的扫视着周围,只是四下都是茫茫白雪,寂静的官道上,只能听到马车压过雪地的吱呀声。
最前方的马车上插着大大的幡子,长条形的幡子白底黑字,写着大大的“镖”字,被风吹得咧咧作响
胡六甲轻叹一声,拍了拍身边的马儿,马儿身后拖着个拖车,灰色的防水布将货物盖的严严实实。
“这该死的天气”
他轻忽出一口气,很快就变成了一团白雾,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
已经是傍晚时分,夕阳晚照,远处的雪林被染上一层黯淡的红色,雪地上反射着夕阳,更大面积的红色渲染开来。
夕阳照的人脸色通红,但却丝毫没有带给人暖意,天空被烧成灿烂的红霞,但更远的地方却是有些灰蒙蒙的天空,今晚或者明天又将是一场大雪。
“等这一趟到了应安城,今年就不出镖了,采买上一些年货,安安心心窝个冬”
胡六甲搓了搓有些发红的手掌,心中自语。
最近这几个月有些不安稳,城内城外一时间都有些风声鹤唳,护城军频繁调动,据说是各地出现了山贼,官府正在忙着到处缉捕盗匪。
“可别是那些东西啊”
胡六甲轻轻握了握手掌,发出噼啪声,他身材高大,手臂粗壮,腰间配着把长刀,显然是有不俗的武艺在身。
没有几分本事,可吃不了走镖这碗饭
这些年走南闯北,胡六甲的见识自然是远超常人,他可是知道这世间有的是比盗匪更恐怖的事物,看着不远处越发幽深黑暗的山林,胡六甲不禁打了个冷战。
“镇远和抚远的两趟镖据说已经全灭,连人都没逃出一个……”
胡六甲心中思索着,虽然两大镖局都在尽力弹压,但这可是上百条人命,怎么可能压得住。
想到最近有些诡异的局势,再想到当初遇见的那些东西,他心中更是下定了决心
“最近都不出镖了,等这阵风头过去了再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胡六甲脸上闪过一丝坚决,这些年多少兄弟死去,新人换旧人,但最终他还是活了下来,就连那次遇上那种东西,也侥幸捡回了性命,这一切,靠的不是他那口赖以成名的百炼宝刀,而是他的这份小心。
暮色渐拢,转过一个拐角,一座有些破损的寺庙显露出来。
“圈好马,草料喂足,车上的干草也卸下来,别冻伤了马儿……”
“老八,防水布盖好,别让雪水湿了货物……”
人马响动,但众人脸上都是多了一分轻松,天寒地冻的,即便是这些常年四处奔走的镖师,也不想再赶路了。
庙外车马沸腾,而胡六甲和两个大汉却是走进了殿内。
大殿内积满了厚厚灰尘,立柱红漆脱落,就是山神像上也是布满了蛛网。
山神是一个满脸胡须的威猛形象,虽然已经有些破旧,却依稀可以看到身上穿着铠甲,手上握着一柄长枪,如同俯视一般,静静俯瞰着大殿。
领头的国字脸大汉取出三支长香,分给胡六甲和另外一人,三人取出打火石,点燃长香,一缕细细的青烟飘荡而起。
“山神爷在上,宁远镖局众人行走至此,遇风霜雪夜,难以前行,今晚暂住庙中,望山神爷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