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闻言也都神色一凛,顿时收起志得意满。
江陵城中,仅仅是一日,看着城中的断壁残垣,浓烟四起,曹烜其实也知道这城已经没法守了。
整个城中有数万守军,且都是曹烜一直亲领的嫡系,此时军中也是到处都弥漫着颓败的气息。
夜幕降临之下,曹烜立于城头,看着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士卒,好像都在为今日活下来感到庆幸。
只是所有人的脸上都没有任何的笑容。
其实今天的直接伤亡并不算很大,但这种声势所造成的影响却极大,上千枚石砲落在城中,更落在所有人的心头,让人心中惴惴不安。
这种躁动,让本来就疑心很重的曹烜也同样不安。
因为人心难测。
他甚至怀疑,继续下去,会不会有将领主动献城投降。
甚至直接把他抓起来,献给唐军,以求进身之阶。毕竟这种事情其实不罕见。
人心是最难把握的东西。
但是要他就这么放弃,他也不甘心。
西魏立国十余年了,在这种乱世之中,并非是那种旋起旋灭的草台班子。
他当国十余年间,轻徭薄赋,与民生息,他觉得他是一個合格的皇帝。
但面对唐军的兵锋,西魏却是难以抵挡的。
难道这就是天命?
正在曹烜犹疑的时候,城下有人高声叫喊,说是唐军信使,请求面见西魏主。
曹烜没多想,也就命人用吊篮将所谓的唐军信使带上来。
“李玄庆可有什么话要说是你?哈哈哈哈.”
曹烜的话还没说完,他就认出了所谓的唐军信使,原来是大司马丁景珍。
“陛下,别来无恙啊。”
丁景珍也苦笑道。
一旁的曹烜之弟曹阳直接就把刀拔出来了,“叛国之贼,也敢来此?”
曹烜却直接按住了曹阳,“不得无礼,还不退下?”随后又道“的确是别来无恙,大司马如今投靠唐军不知道可有加官进爵?”
丁景珍道:“哪有什么官爵,只是唐军答应入城之后,不杀一人性命,也不纵兵劫掠百姓,我这才出降了,如今只是在晋王帐下为一小吏。”
曹烜道:“那丁公今日前来,可是劝降?”
丁景珍点了点头,“陛下您应该清楚,西魏已经亡了.”
曹烜闻言默然,并没有反驳,他比丁景珍更清楚城里的情况,兵马和军械粮草都不缺,但唯独缺战心。
“李玄庆如何说?”
丁景珍道:“晋王说您乃是仁德之主,必不希望涂炭生灵,若您愿意归降,当封郡王,安享富贵。”
曹烜冷笑道:“我看是大唐先挺不住了吧?得知大唐伐我,北汉、突厥、东魏全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现在大唐想必已经是四面开战了,我若是不降,坚守下去,拖个一年半载,恐怕大唐就要有大麻烦了吧?”
丁景珍道:“我当年与雷世猛、韩绣等一同起兵,不过是为了在乱世之中挣个前程,之所以立陛下为帝,不外乎是看陛下有仁孝之名,又是前魏宗亲,如今大唐二十万大军就在城外,就以今日的攻势,江陵真的能抗得过半个月?”
曹烜默然。
不得不承认,丁景珍说的很对。
别说一年半载,年前这十天都很难抗得过。
半响之后,曹烜道:“当年是丁公以国与我,如今又是丁公劝我献国,自我得之,自我失之,复又何言?”
于当晚召集城中诸将和官吏,然后叹气道:“我本以为可凭借坚城足以拒敌,然唐军有此神机砲,威力之大,仅仅是今日,城中伤亡逾千,百姓何辜,士卒何辜啊.”
第二日,使者出城请降。晋王李玄庆允之。
三日后,西魏主曹烜率诸将、官员出城投降。西魏亡。
这一天,正好是武德十年的最后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