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城外,林府丞牵住梅羡章的马缰,然后仰起头来看着马背的梅羡章道:“太守,一路保重啊。”
“知道啦,都回去吧。”梅羡章点头说道。
林府丞看着梅羡章,迟疑了片刻,然后说道:“太守,我有一句肺腑之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梅羡章道。
林府丞说道:“太守,你要是我孙女儿就好了。”
梅羡章听到这话顿时勃然变色,“老家伙,你占我便宜!”说罢,举起手中的马鞭就要打。
林府丞赶紧抱住脑袋退后几步说道:“这是老夫的心里话,我要有你这么一个可爱的孙女儿,现在就是死了也是笑着死的。”
梅羡章手里的鞭子到底还是没有打下去,她指着林府丞道:“那就祝你早日笑死吧。”
说完,梅羡章一鞭子抽在马背,伴随着一声响亮的骏马嘶鸣,梅羡章顿时一骑绝尘而去。
长安,灞桥,官道杨柳岸。
杨柳青青著地垂,杨花漫漫搅天飞。
柳条折尽花飞尽,借问行人归不归?
梅羡章骑马过了灞桥,便看到一个个妇人倚在柳树下,目光痴痴地望着灞桥南岸。
杨柳青青,杨花漫漫,春色潋滟,愁绪凝织。
二十多年前,她们的丈夫就是从灞桥出发,踏征伐南诏国、交趾国的征程,但二十年过去了,从一开始的捷报频传,到现在的败报连天,她们依旧没有等回她们的丈夫。
这些妇人不断折下柳条,从面摘下一片片柳叶,用一种带着执着和妄想的心念在等候、期盼着丈夫的归来。
“这场仗,打得太久了。”梅羡章轻叹一声,然后策马穿过这片伤心的杨柳岸,径直进入了长安城。
梅羡章进入长安城后,便找了一座客栈先住了下来,打点好一切之后便准备去吏部述职。
梅羡章出了客栈后,沿着朱雀大街一路直走朝皇宫方向走去,因为朝廷的许多重要部衙都设在皇宫周围甚至是皇宫宫城内。
可梅羡章在朱雀大街走了没几步,她忽然眉头一皱,眼角余光好似看到了什么。
她连忙扭头朝右侧大街看去,这一看梅羡章的眼睛瞬间瞪直了,只见在朱雀大街的右边街道,正有一大一小两个人立在道边,而为首的那个俊貌伟岸的年轻人正面带笑意静静地看着她。
而在这个年轻人的身边,还站在一个面容黝黑的小子,正一脸好奇地看着她。
梅羡章的呼吸一瞬间变得急促起来,她那一双美丽的清眸闪了几下,然后泛起了泪光。
她精致小巧的鼻子急促地翕动了两下,嘴巴颤抖地缓缓张开,用带着忐忑与激动地语气极为轻微地唤了一声:“师父?”
方鉴哈哈大笑,然后朝梅羡章道:“徒儿,还记得为师吗?”
“嗷!”听到方鉴的声音,梅羡章直接嗷嗷大叫一声拔腿就冲了过去,只见她身形如风一般冲到方鉴面前,却又在距离方鉴不到五尺的位置停住了身体。
接着梅羡章一双泛着泪花的目光在方鉴身飞快地扫视了数十眼,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地叩拜道:“徒儿羡章,拜见恩师。”
方鉴不顾周围行人惊诧好奇的眼神,满脸慈笑地扶起了梅羡章,然后看着她几乎和自己一样高的身形时不禁叹道:“为师当初离开时你还是个扎着丫髻总角,睡觉流口水的小丫头,这一转眼,都长得和为师一样高了。”
说到这里方鉴也非常愧疚和遗憾,这丫头自小就成了孤儿,在她人生中最欢乐的童年里,自己只陪了她几个月,然后就缺席了她的整个童年和青少年时期。
只是,身为仙官,他注定只有对三界众生的大爱,当二者冲突时,对徒弟的小爱只能为此让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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