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凉也说:“刘判官说的对,我们一定做好本职工作,绝不懈怠。”
齐鹜飞有点想笑,这俩人也算是心有灵犀,一唱一和,都是在向他表态。不过这样他也放心,有这两个人精在,虹谷县里不至于弄出事端来。
他就坐下来和二人闲聊。过去不管和刘通,还是和温凉,一起聊天的次数也不少,但这次不同,这次他们对他比过去多了尊重,过去更像是老油条带刚入行的小弟,现在也还是老油条,小弟却已非吴下阿蒙了。
通过闲聊,齐鹜飞得知禹经武终于还是没熬过去,死了。温凉说他原本可以不死的,哪吒以**力把他救活,虽魂魄受损极其严重,但好歹是活了,只是大部分时间像植物人一样,残魂起作用时才偶得一丝清明。然而也正是这一丝清明让他寻了死路。修行人失去了修行的能力,魂魄的损伤让来世的希望也没有了,这一丝清明就成了无比的痛苦。他要么躺在床上不醒,醒来就是痛苦,这样的日子谁也受不了。不到两天,他就一命呜呼了。
相比禹经武,倒是保安老钱好得多,魂魄虽也受损,但毕竟还能生活,只是智力受了影响,保安的工作是肯定干不成了。因为城隍司如今没了领导,所以对他的安置工作也自然延后,如今在家里待着,靠保卫科的几个同事轮流接济照顾。
齐鹜飞听了难免伤心,老钱和他关系很好,这次也是受了鱼池之殃。他便告辞了刘通与温凉,去保卫科找老宋。
老宋一见齐鹜飞,先是欣喜激动,说起老钱,又为其落泪,继而大骂陈光化。齐鹜飞说要去探望老钱,老宋便向保卫科告了假,领着齐鹜飞去老钱家。
老钱住在城南一老小区,这里是城隍司的安置房,专门安置城隍司退下来的治安员,就如老钱老宋这样的,曾经也冲锋在一线,立下过功劳的。百年过去,小区的房子早已老旧不堪,而物是人非,最早的一批安置人员早已故去,如今居住的多是他们的后辈,且多为凡人,不知神仙事了。
老钱住在六楼,没有电梯,得爬楼梯上去。楼道里潮湿阴暗,散发着霉味。齐鹜飞不禁皱了皱眉头,问老宋:“咱们司里就这一片安置房吗?”
老宋说:“那倒不止,但像我和老钱这样的,有好地儿也轮不上。”
“可这房子也太老了。”齐鹜飞道,“你们就没提过意见。”
老宋说:“提过,政府都来改造过好几回了,这不外墙都翻新了嘛。”
“外墙翻新有个屁用!”齐鹜飞有些生气,人世间多搞面子工程,这天庭下派的机构怎么也这样。
老宋说:“嗐,无所谓啦,就是个房子,能住就行。我和老钱都无儿无女的,也不图啥了。”
齐鹜飞看了老宋一眼:“没打算娶个媳妇,好好过下半辈子?”
老宋嘿嘿一笑:“也想过,但修了大半辈子的仙,到头来再娶妻生子,过凡人日子,自己也接受不了。以后跟媳妇儿子说什么?说老子过去是个神仙?呵呵……”
齐鹜飞想想也是,这要是儿子有天分还好,说不定凭着城隍司的资源带进修行之门,要是没天分,看着干着急。
到了六楼,老宋有钥匙,开了老钱家的门,领着齐鹜飞进去。
客厅里放着电视,电视声音很大,嗡嗡的,能感觉到电视后面的墙壁在轻微的震动,有些墙灰斑驳的天花板上掉落。
老钱蜷曲在旧布沙发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电视。他面前的茶几上放着许多零食和水果,地上落满了果壳。
老宋朝老钱喊:“老钱,你看看谁来了!”
老钱一动不动,还是盯着电视,仿佛没看见他们。
电视里正在播一部关于穿着奇怪衣服的神仙打妖怪的奇幻儿童剧,这时候大妖怪刚刚出场,而神仙的法力已经消耗地差不多了,要打赢妖怪看上去很困难。老钱目不转睛,双手攥紧了拳头,很紧张的样子。
老宋走过去吧嗒一声关掉电视:“老钱,看看谁来了。”
老钱忽然从沙发上蹦起来,张牙舞爪的扑向老宋,一把瓜子撒在了老宋脸上,嘴里还哇哇地乱叫。
老宋往旁边一躲,懒腰抱住老钱,把他按倒在沙发上,回头朝齐鹜飞歉意地笑笑:“他现在就这样。”
齐鹜飞心里头难受,竟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默默地过去把电视打开。
老钱还在挣扎,电视忽然开了,他就不动了,只痴痴地看着。电视里的神仙已被妖怪打趴下,眼看着就要输了,这时候不知什么样的信念让他迸发了力量,重又站了起来,以比平时还要强悍的法力施展出绝招,一下就把妖怪打死了。
老钱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仿佛他就是那个刚刚打死妖怪的神仙,脸上露出自豪而悲壮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