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仓村的宗祠族长听到这句话,全都是来了精神,目光炯炯的看向了像位秀才老爷一样的王由桢。
老陈头抢在其他所有宗祠族长前面,开始说奉承话了:“王老哥,这就是你家的长子长孙。”
“当真是一表人才,以后肯定能当个秀才老爷。”
这句话要是放在以前,王老爷子肯定是笑得合不拢嘴。
一方面,是因为老陈头这个掌管两百多丁口的大宗祠族长地位比他高。
另一方面,秀才老爷在他们眼里就是天大的奢遮人物。
今时不同往日了,自从王家开办了水利纺纱厂和水力织布厂以后,王老爷子的眼光可不比以前了。
秀才老爷?
就算是说出一个举人老爷,王老爷子都认为把自己家的孙子给说低了。
不过,一句秀才老爷已经是老陈头他们这些宗祠族长嘴里最大的夸赞了,王老爷子依旧是笑出了声。
这要是放在以前,老陈头的这两句夸赞只能算是随口一说。
现如今,瞧见王老爷子在那爽朗的大笑,掌管两百多人口的大宗祠族长老陈头,竟然是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就像是在真的奉承一位秀才老爷,希望得到对方的回应。
这样一来,老陈头就十分的有面子了。
王由桢得到了老陈头的夸赞,不管是真是假,同样是露出了笑容:“盐池村现在已经有两家工厂。”
“总共能够招纳工人一共是六十人,盐池村占三十人。”
盐池村赫然占了一半的工人,盐仓村的宗祠族长们听到盐池村占这么多的工人数目,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他们本来以为盐池村要占到七成甚至八成,海盐村和盐仓村只能分到两三成。
没想到盐池村只占了五成,还剩下五成留给海盐村和盐仓村。
王由桢接下来的话,果然印证了他们的想法:“海盐村和盐仓村各占十五人。”
盐仓村的宗祠族长们也知道王由桢口里的工厂,也就是官僚乡绅们开办的作坊,一共招三种工人。
不管是哪一种,月钱都很高。
只要能够拿下十五人的数额,就像老陈头所说的那样只要能够吃饱饭支持王老爷子当个皇帝都可以。
王由桢说完关于两家工厂的工厂人数,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这里。
王老爷子也想离开工厂,老陈头说什么也不让王老爷子走,非得喝两杯才行。
王老爷子没有办法,在老陈头和其他几名宗祠族长热情的拉扯下,前往了老陈头的家里。
王由桢在回去的时候,路过了海盐村去了一趟当初教育孙延铨的纺妇家里。
已经过去几个月的时间了。
海盐村的房屋大部分还是破烂龟裂的土屋,还有不少的茅草屋。
来到纺妇所在的土屋,却已经完全换了一个样。
坍塌破败的土墙已经不见了,换上了一堵崭新的土墙。
土墙十分的平整,泥土也没有发黑,显然是新砌的一堵墙。
那扇破烂的柴门也没有了,换了上了一扇崭新的木板。
木板上还贴了两个福字,按照乡里的习俗,福字是倒过来贴的。
纺妇的土屋就在村口附近,王由桢顺着乡间的土路来到门口。
仔细的看了一番翻新的土屋,心里十分满意的准备回去了。
还没等他转身离开,土屋的木门被打开了。
几名半大的孩子,吵吵闹闹的从土屋院子里走了出来。
这几个孩子按理说不认识王由桢,毕竟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王由桢。
但是谁知道当他们见到王由桢的那一刻,几乎要打起来的半大孩子们没有了半点吵闹。
能让吵闹的孩子安静下来,已经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了。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王由桢心里很触动。
这几个半大的孩子全都是跪在了地上,虔诚并且认真的给王由桢磕头。
那一双双小眼睛里面的虔诚,甚至是比跪拜庙里的神佛还要虔诚的多。
王由桢赶紧上前扶起了这几个孩子,认真的打量了起来。
这几个孩子虽说还是穿的破破烂烂,甚至只是用一些布条裹在身上。
但他们的精气神儿却完全不一样了,眼睛里没了麻木的呆滞,有了孩子该有的灵光。
最小的那个小女娃,也没有了饿的皮包骨头的凄惨样子。
脸上和身上都有了肉,看起来终于像个正常小女娃了。
这几个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就算王由桢把他们扶起来了,扶起来一个又跪下来一个。
就是不肯起来,全都是虔诚的跪在了地上。
从翻新的土墙,到这几个孩子不再麻木的呆滞。
再到这么的虔诚,还是能让一个孩子而不是老人这么的虔诚。
一切的改变。
只因为一件事。
吃饱饭。
王由桢给纺妇的银子,能够让她家里的孩子终于吃饱饭了。
王由桢瞧见自己所做的一切终于有了一些成果,也就不去扶再去扶起孩子们了,转身离开了这里。
心情大好,忍不住哼起了几句昆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