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稠又断断续续说了很多,但是大都是忏悔的话语。
“我年轻时,有很多热爱我的人,我自己却不能亲近他们;有很多劝谏我的人,我却没有采纳他们的意见。因此朝内朝外都没有辅佐我的人。辅佐我的没有一个人,阿谀奉承我的人却很多。这就好像秋天的蓬草,根根孤单,可枝叶却很繁盛,秋天一到,根就要被拔下来了……”
姬稠的眼泪,沾湿了衣襟。
一旁的子家羁也不由得落泪。
辛莫默然。
一位君主,能如此这般,可见他内心的悔恨是发自真心的。
只不过这种真心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是好事,可以引起别人的同情,给他第二次机会。
可是对于君主却不行了。
“君上有如此悔过之心,如能重归大位,必定有一番作为。”子家羁安慰姬稠。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姬稠比起眼睛,十分虚弱:“你没听那晏婴说吗,唯有蠢笨之人才会悔恨,我现在的悔恨,就像是淹着以后再询问趟水的路线,迷失方向以后再打听道路,这就好像面临外敌入侵的灾祸才急急忙忙去铸造兵器,吃饭噎着才急急忙忙去挖井,即使很快,也来不及了……”
离开鲁国的时候,姬稠先去了齐国。
他在齐景公面前说出了一番悔过之语。
景公对齐国重臣晏婴说道,姬稠这般悔恨,日后回到鲁国,一定可以成为一代明君吧。
但是晏婴却不这样认为,说出了上面那番话。
其实辛莫也觉得,任谁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肯定都会悔恨。
只是悔恨是没有用的。
必须要有实际行动。
显然姬稠只顾着悔恨,想借助其他国家的力量来让自己回去。
结果就是没有人能帮得了他。
不过人家都这样了,辛莫也不会说一些不开眼的话。
他带来了姬匄的问候,任务已经完成了,就随口说了几句开导的话。
结果姬稠又大哭起来,因为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关心他了。
说话间,外面走进来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手中端着一碗药。
“君父,该喝药了。”
男子站在门外,不敢进来。
鲁侯点了点头,男子才进来,好奇地看了一眼辛莫。
“这是天子派来的使者,辛氏君子莫。”子家羁说道:“你照顾公吃药,我和辛君先出去了。”
辛莫大叫一声好的,他确实不想和姬稠这个充满负能量的人待在一起了。
“辛君,可否留一步。”姬稠突然说道。
“嗯?鲁侯还有事?”辛莫突然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子家羁突然开口:“君上,难道您……”
“我知道我命不久矣。子家君,你也应当清楚,我想今日是再好不过的时机了。”
子家羁点头,然后对那男子说了几句,男子放下药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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