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他的话,曲轻罗清亮的眸子中反而露出几分疑惑。
“为何?”
“我只是不想看到天下不安,生灵涂炭罢了。”
江舟看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有点无语。
想说傻子,却又有些难以出口。
不是怕她,而是……敬意还谈不上,但佩服有几分。
几天几乎“形影不离”的相处下来,江舟才感觉这曲傻子真有几分不愧“圣女”这个名号。
只不过她的心思固然值得佩服,却也同样让他觉得这人更傻了。
曲轻罗见江舟沉默不语,不由直勾勾地盯着他,正色道:
“我听人说,你有经世大才,为何要在这肃靖司中蹉跎,不肯出来一展所长,经世治国,为天下苍生谋福祉?”
听人说?
“哪个王八蛋胡说八道?”
江舟心中腾地就怒了,脱口而出。
这话能乱说?
分明是故意给他找麻烦。
“……”
曲轻罗瞄了他两眼,才淡淡吐出几个字:“当朝大将军之子,燕小五。”
“!”
江舟双眼一瞪。
燕小五?大将军之子?
这小子来头这么大?
不对!
好哇,又是这死胖子!
江舟哭笑不得道:“这个死胖子满口胡言,你居然也信?”
曲轻罗淡淡道:“数月前,帝芒曾在摘星台上设宴,宴中谈起南州之乱,自不免说到你。”
“有人在帝芒面前进谗言,说你有拥兵自重之嫌,且御使阴兵鬼卒,有干阴阳之序,是大罪。”
“遭到你的老师李东阳当场斥责,燕小五也在帝芒与大将军面前,为你据理力争,其言虽不免有夸大之嫌,却不可能胡言乱语。”
“……”
江舟闻言双眼微眯。
帝芒设宴……
果然,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已经有着许多自己看不到的风波。
这一点,从李东阳借赏赐之名,给他送来一幅盖了天官宝玺的手书,他便有了些猜测。
如今曲轻罗的话印证了他的想法。
南州之乱朝廷果然也早已知晓,却迟迟不见有应对,反而他这个镇守吴郡的人,还有人进谗言,是有意要害他?
看着对方那双充满光的眸子,江舟脸皮又不可抑制地抽动。
姑娘是个好姑娘,心地也真是纯善。
就是这种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说教有点讨厌……
“老纪呀,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江舟侧过头,避开了曲轻罗那双会发光的眸子。
曲轻罗见状,长长的睫毛低垂,眸中亮光微黯。
纪玄放下手中事,走了过来:“公子,都已经妥当了,仆已经请路忘机算了日子,再过三天,便是吉日,只等公子发话。”
“嗯,那就准备准备,三天后开业吧。”
江舟背着手,与曲轻罗擦肩而过。
铁胆跑了过来,大嗓门嚷道:“公子,俺们开店卖啥啊?到处都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江舟头也不回,直接回了句:“不是说了?卖大力丸!”
“大力丸?”
铁胆纳闷地挠头不已。
“公子,还有一事……”
纪玄跟了过来,忽然有些犹豫道。
“怎么了?”
“是王重旸那小子……”
江舟回头见他一脸迟疑,不由眉梢微扬。
……
过了没多久,回到江宅。
江舟便将王重旸找了过来。
这小子自家人惨死,性子大变。
虽然跟着他一起到了江都,却一直沉默寡言,平时也难得一见。
存在感比游家兄弟还低。
“你要走?”
江舟皱眉。
“是。”
王重旸抿了抿没什么血色的嘴唇:“请公子成全。”
他脸上虽有几分忐忑,眼中却无比坚定。
“能告诉我为什么?”
“来阳州时,重旸在江湖浪荡月余,见了许多人,也遇了许多事……”
王重旸踟蹰片刻,咬牙道:“恕重旸直言,这天下……这朝廷,实在不值得公子为之效力……”
江舟静静地听着他神情激动地说出一番话。
等他说完,又静静地看着他。
直看得他目光闪躲。
江舟才笑道:“你这是……在劝我造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