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道灵光,划过纷乱混沌。
五色五炁顿时顺心而行。
上者逆反,下者倒转。
轻灵、重浊亦相趋中和,不分轻重。
诸炁合一,清不清,轻不轻,重不重,浊不浊,平和顺畅,阴中蕴阳,阳中包阴。
紫府中那枚九转金丹此时竟缓缓开始了第四次转动。
那团黄澄澄的先天中央戊己元灵也忽然一动。
一丝清凉之意溢出。
出紫府,如甘露垂降。
自眉心顺流而下,双目一凉,顿感世界大光。
周身内外,尽如烛照。
果真见得一滴滴“甘露”,自脑宫丹田不断溢出。
自上颔沁落口腔,真如饮甘露。
清凉甘甜。
又顺九节百骸而流,再入中宫,五脏六腑皆得甘露润泽。
周身内外,在他“双目”睁睁注视之下,有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精似水银,血如黄金。
炁是美玉流转,髓是水晶通透。
脑似灵砂聚,肾如砗磲琢,心若珊瑚雕。
茫茫然之意此时已尽去,顿觉明悟:此是七宝,归身不散。五行合一,炼就大药。
“嗯?”
金天王目中却是微露诧异,还隐隐有一丝不解。
金丹四转,七宝金身,道佛兼休?
这是哪家的法门?
“天王于我有大恩,就算要走,也要让我当面拜别不是?神将行个方便?”
蓐收面色冷硬如铁,手下却极快,一拂而过,江舟掌上金珠已不见踪影。
别以为神仙就无欲无求,只是凡人给不起祂们所求之物罢了。
而这最纯粹的五行之炁,便是神仙亦求之物。
“见天王是无论如何不成的。”
蓐收淡淡说道,江舟脸色一变:“你黑吃黑啊!”
就要伸手来抢回金珠。
蓐收抬手一抬,即便江舟五行已成,道行大进,也根本撼动不得祂半分。
“天王虽见不得,却有话留下。”
江舟暗暗咬牙,这个家伙,中间商赚差价啊?
蓐收却没理会他的目光,冷冷道:“天王说了,你此番离山,不得再回返,也不得对外提起天王的名号,哪怕一丝半点,但有提了,天王立时便有灵应,定要降罚于你。”
“……”
江舟有种莫名熟悉的即视感。
什么鬼?
我又不是猴子,没有惹祸出风头,为什么也得了这待遇?
“还有,北海神子此番求娶不成,定不甘休,他不敢在天王面前发作,却必会告上天庭,说我西岳娘子与凡人有染,此乃罪犯天条之事。”
“天王虽不惧,亦是一桩麻烦,你离山之后,便去寻三娘子,无论你作何法子,也要将她留在外间,万不得回返西岳。”
江舟见他说得轻描淡写,淡漠如故,却是听得心中一惊。
若真如这般轻松,赶他也就罢了,又何必让他去寻三公主,还不让她回来?
“蓐收神将……”
江舟欲待再问,蓐收却已经打断道:“好了,天王之谕,不得违背,你速速离去吧。”
话音未落,便见其将扛在肩上的长钺挥动,江舟便毫无反抗余地地被打飞出金天宫。
余势不绝,竟是一直飞出西岳之界,方才去尽,落下地来。
江舟落地站稳,仍有些怔怔出神,一时茫然,不知何往。
却说他适才被蓐收一钺击飞,身在空中,教那西岳庙中的七绝宫之人见着,惧是一惊。
然后听闻有一股神威降临,耳中传入蓐收的声音,说是江舟自今日起,被驱逐出山,严令西岳中人不得再与其相交,且此后不得对外言及西岳之一切人、事、物。
若有只言片语外泄,立时便有报应临头。
有人不信邪,却是发现自己再想提及西岳中的某人某事时,根本就无法张口,反有大难临头之感,惧是大惊。
西岳山脚下。
白榆道人面色惊惶:“丽辰师姐,这是怎么回事?不会是那姓江的又惹了什么大祸了吧?”
那唤作丽辰的蓝衣女子也是惊忌,寻思片刻道:“别管了,若真是如此,岂非正好?”
“当务之急,还是先去将那平和安抚一番。”
白榆道人闻言,露出懊恼之色:“谁能想到,那小子身上竟然有这般大的功德,早知道之前就对他客气些。”
他们口中所说的平和,却是之前为了瞎眼老母,来三圣母殿中打闹的那个年轻人。
之前虽碍于众目睽睽,不得不安抚于他,后来却也只是派了两个同门去应付一番。
他们也是这几日方知,这看似普普通通的一个农家子,身上竟关系着一桩大功德。
为此,白榆、丽辰二人不得不亲自下山来,想要去寻那平和,弥补一番。
谁想刚下得山来,便见了这一幕。
怀揣着几分惴惴,走了一阵,竟见到了呆怔怔立于山道旁的江舟。
不由相视一眼。
二人同门多年,极有默契,一眼便瞧出对方之意。
白榆道人却是以为江舟果真是不知闯了什么祸,被赶出西岳。
正想要趁此机会,除去祸患。
丽辰却是忌惮江舟道行,心中又隐隐有几分不对劲。
摇了摇头,不许白榆道人出手。
白榆虽不甘,却不敢不听。
二人小心绕过了江舟,见他不言不动,便也就不再多想,施了遁法,迅速离去。
白榆道人的一丝恶意,虽然短暂,却是为江舟所察觉,被其惊醒。
但回过神来,二人却已经远遁。
不由皱眉。
他被这般无缘无故赶出西岳,心中正有一股邪气难出。
白榆道人对他生出恶意,更令他杀念忽起。
循着方向,便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