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言之所以仍有忧虑。
实在是因为敌人过于厉害,将他们的行程与心理计算得明明白白。
这头进了古墓,那边清净寺就被焚烧。
宗言前脚离开村中买的院子,骑兵就紧随而来。
这次在客栈,若不是他五感敏锐,只怕早就没命了。
更别提对方竟还能精准地派出一队人在前方拦截。
这要换成通信发达的现代社会,根本就没宗言什么事了。
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能让他们安稳渡江吗?
想到此,宗言又看向师父,见老和尚正乐呵呵地摸着锃亮的脑袋,感觉到他的目光,也望了过来。微微一愣后,笑道:“既然已到如此地步,想太多又有何用?”
不得不说,与宗言这个忧心忡忡的徒弟比起来,印善要淡定从容多了。
宗言一想也是,此时操心根本没什么用。
毕竟走水路是当前最好,恐怕也是唯一的选择了。
苍龙江北还属于朝廷的管辖范围,追兵具有压倒性的优势,他们不可能一直呆在野外,一旦进入村镇,就有暴露的可能。
所以他们必须过江,一江之隔,朝廷的统治就弱了,虽然会比较乱,却无疑更有利于隐藏。
而就算官兵有精力将所有渡口封锁,他们也能从村庄、渔民手中弄到船。哪怕什么都买不到,只要洪水退去,临时编个木筏都能顺江而下,哪里还不是登陆的地方?
至于可能的水师追捕和拦江堵截,到时见招拆招吧……
等正观几人都清理的头发,休息差不多了,宗言就埋上了灶坑,一行人重新上路。
路线没有改变,依旧是沿江前行,一路保证始终能看到江面。
又经过一阵奔波,在太阳落山之前,他们终于找到可以休息的地方,一处隐秘的山坳。
没办法,现在野外潮湿,白天钻林子都没什么效率,更别提晚上了。
所以就不能如刚下山那几天,白天休息晚上赶路。
况且队伍里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折腾一整天,只休息那么一小会儿又怎能挺得住?急需生火取暖。
这处山坳地上虽然有很多积水,可在一侧高一点的位置比较干燥,且上窄下宽,就算生火目标也不会太大,浓烟在黑夜里也并不起眼。
其实问了几次后没得到答案,宗言对于得知谜底都不再抱有希望,没想到正观竟然自己找来了。
“其实贫僧出家前,父、皇帝已下旨,为我选了太子妃,就是陈施主。”正观的语气有些艰涩:“但还没等大婚,就发生了那场大火……”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可宗言已经明白了。
因为那场大火,正观隐姓埋名做了和尚,这场婚事自然是黄了。
接着,又听正观道:“其实贫僧早忘了自己还有个太子妃,直到五年前,我们无意中再次相见。”
“你们旧情复燃了?”宗言追问。
正观却摇头:“太子妃是皇帝选的,我们之前也只见过几面,何谈旧情?”说到这里,他取出水囊喝了一口,缓了缓才又苦笑着道:“圣旨已下,她便成了皇室的人,结果那场大火后,世人都以为贫僧葬身火海,陈施主也背上克夫恶名,难以再嫁。况且,若无皇帝开恩,她也不可能嫁人。”
宗言眨眨眼,于是两个苦命人长时间接触下来,有了真感情?
他心中这般猜测,可看正观的表情,又不太像。
果然,接下来正观的面色渐渐变冷:“你道贫僧为何不愿提及此事?那日下山,贫僧不过喝了杯茶,就人事不知,醒来她便躺在旁边。等第二次见,就听陈雨竹说自己怀孕了。如今想来,事情并不简单。地震那日你以为她来是为了看贫僧?她只是给了我一个消息,开春后,她要去南渡州寻自己父亲了,以后会好好养大孩子……”
“难怪地震后,就再没见过她……”宗言摸索着下巴。
“听说几个月前,驻扎南渡州的朝廷大军开始听调不听宣了,而统军的云麾将军,就是陈雨竹的父亲。”
宗言闻言不由一惊
“而确认怀孕不久,贫僧的踪迹就暴露了,你说巧不巧?”正观看向宗言,见他也神色郑重,长长地叹了口气出来。
宗言默然,是啊,一个正统的皇室血脉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