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或许因为宗言的造型过于突出,在混乱的人群中,竟有锐利的目光正扫在他的身上。
宗言感受到这种注视,心头一跳,当即也凝目望去,但他惊讶地发现,就在他回望的瞬间,那如毒蛇一样阴狠的目光却消失不见了,仿佛方才的一切只不过是他的错觉一般。
又在人群中扫视了许久,没发现可疑的地方,宗言方才皱着眉收回了目光。
只不过,等那群官兵彻底没了踪影,百姓的低声议论却传入耳中。
“这帮丘八,好没规……”
“刚刚白羽寺被封了,听说在找一个造反的和尚……”
“听说也有官兵冲进了城北的卧云寺。”
“哎!这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宗言看着乱糟糟的集市,不知为何,心中有些不安……
果然,与进城不一样,宗言出城时,遭到了很严格的盘查。
应该庆幸,下山时,正观将他的度牒交给了宗言,两人除了年岁,以及宗言额头上的纹路,身材相貌其实与度牒里的描述相差不大。
而他经常出入,守门的官兵都熟悉了这张脸。
当然,也或许因为他背后有佛祖这般大的靠山,心有顾忌,偷偷塞过去那锭银子也起了作用。
“都到这种程度了?”正观闻言,不禁一呆,旋即面上挂上浓重的忧色,叹道:“真是越来越乱,看来大贺朝真快完了。”
宗言不禁撇嘴,每次谈及时局,对方都会这么感叹一句,似乎对当今朝廷颇有怨言。
不过,想到这里,又忆起出城时的那番盘查以及听到的留言,觉得应该警告一下:“最近别下山了,官府在抓一个和尚。”
“和尚?”正观追问:“为何?”
“听说是造反。”宗言应了一句。
正观却脸上忧色更浓:“怎么不问明白?不行,我明日要去打听打听。”
宗言一愣,方才发现对方好奇心竟这般重。
他虽没经历过乱世,可电视和小说都是常看到的,清楚有些时候暴力机关根本不讲理。
一个和尚造反,所有秃子倒霉。
他艺高人胆大,不是很怕,只担心正观,这货身手不好,为人又不知变通,要是下山被抓了,岂不是凭白遭罪?
更严重都可能性命不保。
不过他也清楚对方脾气很倔,只能无奈道:“你要打听什么消息,还是我去吧。”
哪知听到他这么说,正观立即又改变了主意:“算了,快过年了,为了安全,还是不下山了。”想了想,又郑重地看向宗言:“你也不许出寺!”
在老和尚和正观的连番警告下,宗言真的老老实实待到了过年,反正这次采购的东西很全了,他也想歇一歇。
过年这日,清净寺的饭菜在宗言的整治下丰盛了不少。
这个春节,虽没有现代社会那么多姿多彩,可也不知是习惯了还是怎么样,他反而觉得更好。
眼看着两年多即将过去,明年夏天就会回到现代社会,他一下子觉得心情舒畅不少。
将一条腌萝卜填进嘴里,他环顾左右,面上笑得更灿烂了。
老和尚嘴上说着出家人不贪图口腹之欲,可对着这一桌菜,他吃得也挺来劲。
正观这家伙,过年前好像更死板了,还频繁挑他毛病,有能耐,那盘煎豆腐你别吃啊,嘴角的油都淌出来了。
还是正空小朋友最真实,低头扒饭,根本顾不上说话。
一高兴,又伸手入怀,取出里面的油纸包,展开来,竟是一根油汪汪的大鸡腿。
这本是要留在晚上给正空当个小惊喜的,如今也不藏着掖着了,竟没顾及印善还在场,就递给了正空。
这可不是他宗言杀的,而是从集市上购买的卤鸡腿,算三净肉,他不能吃,小和尚可吃得。
不过这顿饭注定不消停,正在清净寺众人享用岁旦午餐的时候,脚下的大地突然毫无征兆地晃动了起来。
“不好。”宗言惊得站了起来。
这晃动如此剧烈,他当然知道意味着什么。
地震了……
这场地震来得突然,或许,预兆都被掩藏在了满山的大雪里。
寺中几个反应迅速,扔下东西便跑到院子里,却还不放心,直冲到寺外宽阔处方才停下,而这时震动已经结束了。
几个人看了眼寺庙中的建筑,见没什么破损,只有些牌匾和灯盏被震掉地上,这才稍稍安心。
但老和尚印善却仍是忧心忡忡,等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再没发生震动后,便嘱咐正观与宗言两人离寺下山。
佛寺历来建得坚固,可民居就不一定了,山下这时恐怕已出现受灾的人。
老和尚令二人背着些物资,尽快赶到山下,苍龙府管不了,山下白河村却能搭把手,或可挽救几条人命。
再不济,施些热粥,也比什么不做要好。
宗言和正观两人依照吩咐,踩着积雪,直往山下奔去。
到了小村,果如师父担心的那样,真的有人被困在倒塌的房屋当中。两人二话不说,撸起袖子便上前帮忙,总算震度不大,除了一个倒霉的老人当场被房梁砸死,其余被埋的被挖出来都很及时。
总体而言村子受损不大,伤员的伤势也不重,正观携带着草药,一番诊治,局面很快被控制下来。
这顿忙活,天已经黑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