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晴又开始喝酒。
不知为何,听到这话,江辰心情莫名的陡然低沉,笑容收敛。
“方晴,你这话,可有点伤害我们之间的兄弟之情啊。”
“谁和你是兄弟。”
方晴咽下酒,吞咽的动作看上去也比较费力,“以前的你虽然比较调皮,但起码知道畏惧,怕打不过被揍,也怕被父母知道挨收拾,但现在的你,我感觉不到任何畏惧。”
无所畏惧。
并不是一件好事。
无所畏惧很容易演变成肆无忌惮。
而肆无忌惮的人,往往下场都不会太好。
譬如那些被处于极刑的罪犯,就是因为没有任何忌惮,无视任何人,任何事,任何规则。
没有忌惮,也就没有约束,所以会在危险的沼泽中一步步前蹚,直至有一天万劫不复。
“谁说我什么都不怕了?”
江辰失笑。
“你怕什么?”
“我怕你受到伤害啊。”
江辰脱口而出。
方晴语气停顿。
江辰轻咳一声,补充解释道:“不仅仅你,包括方叔潘婶他们,我不愿意我的任何亲人朋友受到伤害。”
这话就要正常、自然许多。
方晴似乎没什么异样,“你害怕自己的亲朋好友受伤,所以就选择去伤害别人。”
“我什么人,你还不清楚?”
江辰笑道:“少先队我和你还是同一批入的。”
“别吹牛,我是第一批。”
方晴高冷道。
“幼,记得这么清楚,方晴,我发现你这人还真是挺虚荣的,这点小事都记得这么牢。”
“好像那天我拿了红领巾后,晚上放学你就去买了一条,还求我帮你回去一起撒谎,说我们一起入了少先队,到底是谁虚荣?”
江辰尴尬。
这么久远的事,他着实记不太住了。
“有吗?你不会是在胡编乱造吧?当时一条红领巾可不便宜,可以买几包辣条,我会舍得?”
方晴强忍着笑。
这家伙还真是不记仇啊。
她当然不会瞎说,只不过只说了一半,完整的故事其实是她答应了帮忙打掩护,可等对方咬着牙花钱从学校旁边的文具店买了条红领巾,兴高采烈的和她一起回家后,等对方炫耀的向父母汇报的时候,她当场反水。
随后当然免不了挨一顿收拾。
“你笑什么?”
童年不堪回首的江辰盯着她。
“我笑了吗?”
“笑了。”
江辰相当肯定。
方晴置若罔闻,端起杯子,“你酒还喝不喝?”
“喝不了,我都快醉了。”
江辰从来不是一个喜欢逞强的人,很不爷们的直接认怂。
方晴也不勉强,“你不喝我喝。”
她直接要把江辰的杯子拿过来。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对对方的性格确实是了如指掌。
江辰果不其然把她拦住,不可置信道:“你酒量现在这么好了?”
“酒量好不好,和能不能喝,有什么必然关系吗?”
江辰顿时被问的无言以对。
像这种带有一定哲学意义的问题,还真很难回答。
“行,大不了一醉,要是我待会把你屋吐脏了,可别怪我。”
江辰先给自己铺好退路。
方晴一语不发,冲他扬了扬塑料杯。
人生能有几场醉?
江辰豁出心态,把酒奉陪。
阳台外夜色渐深。
餐桌上的碗盘都没有收拾。
两个三两杯空了。
静静摆着的那瓶茅台甚至都已经见底。
“呕……呕……”
洗手间,传来不知是谁的呕吐声,稀里哗啦,还伴随着幸灾乐祸的嘲笑声。
只是嘲笑声好像也不太清醒。
而后过了几分钟,跌跌撞撞的脚步声响起,两道人影晃晃悠悠的进入卧室,继而传来重物落床的声音,接连两道,像是什么东西相继摔在了床上。
卧室门没关。
可是没有人再出来。
静谧的夜,屋内只有晕黄的灯光一直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