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的卧室内,宋退之铺开纸张。与之前随意复制陈洛的文稿不同,这一次他提起毛笔,用心地一笔一划在纸上书写着,严肃认真。
“恩师尊鉴。”
“自弟子受令,看顾第四条通天路开路者,已有三日。此子,姓陈名洛,青州人士,年方十九。其与弟子之弟子魏天一相识于文心择主之礼,颇为亲厚。天一言说此子秉性纯良,言谈有物,只是天不生通读之天赋,让人惋惜。”
“弟子未展露身份,暗中观察其言行。陈洛初入京城,受齐可休之孙针对,弟子传信于道门乘玉代为出头。”
“后俱齐之孙所言,陈洛因《钟馗略传》广发天下,未来每月可获利十数万乃至数十万白银,且后期如长流之水,无枯竭之忧。故而其动了贪心,欲借陈洛初至京城,凌威而取之。”
“老师勿要动气,弟子已与齐可休大战一场,打断老匹夫两根肋骨,打散其三分之一才气,责其管教其孙。”
“以上皆为小事,惟有二事欲与老师禀报。”
“其一,弟子观陈洛有办报之心。京城有南生者,名曰南苑息,乃北风楼说文先生。今日陈洛与南苑息相会,言之欲办新报,邀南苑息同举此事。闻其言,似有将说文先生一统,择其优者,取说文之言登于新报之上。”
“陈洛言,欲办黎庶之新报,让百姓买得起、喜欢看、有价值。此愿让弟子为之一震。”
“其二,新报之内容,陈洛暂定为二,一为说文,二为故事。今日晚间,陈洛于家中书写万字文章一篇,名为《杜十娘怒沉百宝箱》,欲让南苑息在醒早时说与众人。”
“其文其事,其人其情,俱让弟子眼前一亮。弟子自读此文,胸中竟然生出一股七彩之气,初时只有黄豆大小,再三阅读之后,已长至指头大小,与吾等阅读经典之时养浩然正气颇为相似,这应当便是第四种通天路的气了。”
“弟子尝试将七彩气与浩然正气结合,竟然成功,只是反复尝试后,发现没有任何效果,这才作罢。想必七彩气需与第四通天路的修行之法结合方有成效。”
“言及此,弟子想到,之前齐可休之孙为难陈洛之时,曾派手下一炼血境妖仆强抓陈洛,被陈洛一拳震退。弟子观陈洛之体,灵肉契合,正是文曲临世之资,又有精炼肉身之效,颇似佛门的金刚之法。不知佛门知晓后会有何动作,还请老师留心。”
“在四相之外,还有一司,名曰镇玄司。”
“镇玄司对内监察,对外渗透,总管天下情报消息。”
“这就是大玄朝朝堂上的基本架构了。”
“公子你走的是文相的路子,自然是属于文相一系。之前和公子有冲突的曲离侯,是齐可休大儒的孙子,齐可休正是政相的副手,公子需要留意。法相出了名的刚正不阿,不以喜好论事,公子不必在意。至于兵相,很少参与政务讨论,在朝堂上大部分时候就是个凑数的。”
陈洛微微点头,听纪仲这么一说,脑中也清明了几分。按理说,自己这次上朝就是接受正式封爵并且谢恩的,这是礼部管辖的范围,也就是政相手下。
希望不会出现什么岔子吧。
……
马车行驶过百战门,横穿金玉坊,再登上金水桥,一道高耸的宫墙出现在眼前。赶车的老仆敲了敲车框:“伯爷,到皇城了。”
车帘悬开,陈洛和纪仲从车上下来,纪仲拱了拱手:“公子,那在下就在外面等你。”
陈洛点点头,摸了摸魏焱让老仆带给自己的入宫令牌,朝皇城大门走去……
……
于此同时,南苑息走出了小荷香的院子,快步朝北风楼走去。昨夜自从看完《杜十娘》后,他一夜未睡。或许是因为小荷香身份的缘故,他对文中的李甲和孙福恨之入骨,虽然明知此事乃是虚构,但体内仍然积蓄着一股愤懑之气。他不知道这篇文章会引来什么效果,但是他知道,他怀中揣着的文章,要比《钟馗略传》好上十倍百倍。
他迫不及待要与他人分享,一起讨论书中的种种。
今日醒早,不念邸报了,要将这万字奇文全部说完。
南苑息脚步不停,却完全没有留意到他体内那已经停滞了将近十年的浩然正气,竟然有了一股勃勃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