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文君心中一凉,暗叫“完了”,长孙悟若是要死在此处只怕又是中了什么计谋。
屋内灯光又亮,甄文君看见长孙悟左手拿着盏油灯,右手持着把还在滴血的长剑,衣衫之上全都是血。
刺客的人头滚向瑟缩在墙角的小倌,小倌吓得尖叫不止。
“闭嘴。”长孙悟将剑抬起,舔去剑上的血,“血中带着荤腥味儿,是个爱吃肉的人。”一双如鬼魅的双眼抬起,看向目瞪口呆的甄文君。
“文君妹妹,不若下来一块儿饮一杯?”
甄文君从未想过自己会在男风馆内和长孙悟喝酒。
长孙悟给了让小倌几两银子打发他出去了,看着角落里的人头,他将酒一饮而尽。
“此人是谢家的家奴,之前和我有些过节,一心想着行刺我。我和薄兰早也发现他跟在后面,本不想管他,谁知他竟跑下来送死。”
当真小看了这长孙悟,看他弱不禁风之态没想到竟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一剑能斩下人头,臂力非同一般。
“倒是你。文君妹妹为何会跟着我?莫非是担心我的安危特意来保护我?”长孙悟这张犀利的嘴每次都能抓到重点,“可是害怕我死了,你姐姐伤心?“
甄文君不想和他纠缠,刺客谢家家奴的身份让她心中灵感闪现。她走过去将那颗人头上的面罩解开,露出一张年轻男子的脸。此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岁,身形和甄文君差不多。
当真天助她也。
甄文君主动说帮忙他处理尸体,长孙悟本想留着尸体另有他用,可当着甄文君的面也不好开口,便让她将尸首处理了。
甄文君将尸体驮到无人之处,将其脸皮割了下来衣服留着,其他部分泼了步阶给她准备的化尸水化成了一滩血水。步阶说他便是利用这化尸水亲手处理掉了滕氏兄弟,非常方便,甄文君带上一瓶有备无患。
藏着块人皮回卫府,灵璧过来和她打趣她都无心敷衍,速速回了房中,将门闩牢后掏出□□,用药水清洗浸泡干净后在油灯下摊开。
这是她第一次自己动手□□,割皮时手法有些不稳让皮上多了两处破损,可以以易容术遮掩,不打紧。
她要戴上□□,潜入谢府。
阿母许久没有消息,就算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也要潜入谢府一探阿母的踪迹。步阶到处寻找也找不到阿母的踪迹,甄文君猜想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在这谢府之中。
若是真能找到阿母有机会便将她救出,没机会的话也不能硬来,知道她尚在人间且在谢府内便好。
此次潜入谢家不为行刺,她知道虽然怀揣着些奇门机巧,却不会是谢家高手的对手,她要做的只是探查情况。居安容易,她可以一直躲在卫庭煦身边等待时机到来,可是阿母的性命却在一日日的等待中消耗殆尽。她不能再躺在温床之中忘了来意,她需要冒险,否则不日这一身的骨头便要被卫庭煦融化了。
仔仔细细地去除粘连的血肉,将人皮铺在脸上,对着铜镜一点点地敷粉,掩盖死气。还要根据人皮大小和肌肉走向在脸上填入猪肉肉块。这回易容更难,不是随便装成谁都行,需要能瞒过认识这张脸的人。幸好甄文君对人脸长相颇为敏感,只要看过一眼便能在脑海中呈现出无数细节。
待她完工之后到镜前一看,容貌倒是颇为相似,只是身材上还需更细致乔装才行。幸好胸前双峰不算雄伟,只要裹上便可。
她尚且无法如阿椒一般连声音都能一并模仿,所以此次潜入谢府危机颇多,她必须谨慎应付。
进入谢府没有波澜,她从后门进去,护院看了他的脸几眼,甄文君从人皮主人的身手断定他在谢家地位应该不高,又是刺客游侠,不会走正门,多数情况下只能从后门出入。她料定护院认得他,便淡定自若非常自然地走进去了。
护院没有拦她,看来她想得对,所谓高手必定能够通过各种手段进入到想要去的地方,如同毒死李延意数百谋士的那位暗杀猛人便是如此。只要衣服和脸出入不大别心虚自乱,进入谢家并非难事。
她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进入了谢府。
谢府不小,格局比卫府更加复杂一些。初初进入没有看见谢扶宸的影子,她沿着回廊往里走,打算先探一番谢府地形,毕竟这可能不是她唯一一次来谢府。甄文君非常兴奋,这张脸皮是她畅通无阻的通行符牌。
“这回蛇符也是她寻回来的?哼,前一次没杀了她算她走运。”
甄文君正要穿过回廊往里走的时候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墙那头传来,她忽地慢下脚步,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不想相信,可她的确听到了阿熏的声音。
她不能放慢步子,谢府内来来往往走动的家奴颇多,若是举止怪异很有可能引人注目。
甄文君硬着头皮往前走,果然和阿熏交汇而过。
阿熏与两个男人大踏步地走来,一边冷笑一边道:“上回在破庙里她就是在散播水妖谣言。以前我还天真以为她有苦衷,不得不如此。但现在看清了,她不止真心实意地为妖女办事,甚至还杀了晏业!我当时真该在场,一剑将这狗奴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