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想脑子转得快一些,多想点儿办法规划接下去该如何行动,可是现在她脑子就是一团融化在水里的皂角,什么也理不清,糊成一团。就算刚刚醒来不久她也还是想要睡觉,睡个天昏地暗才好。
刚走房内刚把衣服脱了就听见有人敲门。
“灵璧姐姐?”甄文君打了个呵欠道,“步阶我已经安排好了,你甭操心了,我要睡觉了咱们明天见吧。”
门口安静了一会儿,有人开口道:“是我,妹妹。”
是卫庭煦。
“姐姐?等会儿!”甄文君马上将丢在地毯上的衣衫捡起来手忙脚乱地穿好,在铜镜前摆正了歪歪斜斜的发髻,跑去开门。
门口只有卫庭煦,没有灵璧也没有小花。
“妹妹感觉如何?我听灵璧说你没让胥公来帮你查看身体。莫不是觉得和胥公接触不太方便?叫仲计来看看如何?”
“不用了,我没事儿就有点累。”
“方才是想睡觉了?”
生怕回答个“是”字卫庭煦又要继续担心,非要让仲计来检查的话也是一番折腾,这觉怕是要睡不成:“这才什么时辰怎么好睡觉?不睡不睡,我正想换套练功服去院子里打拳呢。”
卫庭煦看着她笑:“妹妹当真精力旺盛。不过你刚刚绝处重生,拳别打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见卫庭煦居然不计前嫌依旧这么温和,还要带她出去。若不是手边没帮手,甄文君当真要怀疑卫庭煦是否要带她去选个喜欢的坟地,当场将她埋了解气。
不知道有没有暗卫跟着,反正身边没有看见任何的随从,就只有甄文君和卫庭煦两人出门。
甄文君将卫庭煦抱上马车之时下了多日的雨居然停了,一道蝃蝀赫然出现在汝宁上空,十分壮美。
甄文君驾着马车前行,看见汝宁各个坊间的百姓都打开了门窗往天空看去,指着蝃蝀啧啧称奇。
卫庭煦让她一直往东行进,前往一座叫“望君山”的山脚。
这座山甄文君是知道的,曾经林阅跟她提到过,说望君山乃是汝宁第一高峰,乃是大聿历代天子祭祖之地。
甄文君不知道卫庭煦为何要到此处来。
将马车停在山脚,卫庭煦让甄文君抱她出来。
“你看,像吗?”卫庭煦虔诚地望着雾气缭绕犹如神仙隐世之地的望君山问道。
甄文君一同看去,完全不知道她所说的“像”到底是像什么,于是相当动容地点了点头,附和道:“真的很像。”
卫庭煦骑在马上,甄文君站在马旁,怕她不小心摔下来,单手扶着她的后背。
“山的北侧有一条直通山顶的天梯,加上山腰以上常年被浓雾笼罩,像极了咱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原来如此。甄文君心里庆幸没有反问说“像什么”。
默默在心中暗赞自个儿机灵之时,忽然卫庭煦低头,眼眸内似乎蒙了一层山间的雾气。
“以前还未找到你时,想你了,便会独自来到此地。没想到今日能和你一块儿出现在此,老天总算待我不薄。”
卫庭煦眉宇间的动容让甄文君在这刹那间产生了一种清晰的内疚。她知道自己不该内疚,可是假冒了她人所惜所爱,让卫庭煦这一番真情表错了人,甄文君不禁多想——如果你知道我不是你的救命恩人,没有过往生死相交,你是否还会愿意带我来这儿?
“占颖他和我有婚约是真的,我不瞒你。”卫庭煦突然说,“但是他已有情郎,情趣并不在女子身上。他日即便真的要成亲也只是一封婚书之事。我已与占颖约定,即便两家要联姻,婚后我们也各寻各的开心。”
卫庭煦这番话让甄文君无从回答:原来她早就知道我在想什么,苦恼什么。
“我们士族子嗣的婚配从来都不是由我们自己做主,男婚女嫁再正常不过,至少现在如此。婚姻只是制衡和砝码而已。”
“为什么你要跟我说这些。”甄文君直言不讳,甚至凝视卫庭煦的眼睛问道。
卫庭煦没有任何的争锋相对,出乎意料地好脾气道:“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文君,你比占颖重要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