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这一路甄文君对卫庭煦多有敷衍, 好在卫庭煦大约也是累了, 谈兴不高,与甄文君说了一会儿后就靠着软塌睡着了。灵璧将薄薄的纱帐放下来, 在一旁安静不语不打扰女郎歇息, 只负责守着熏暖马车的碳火。
回到府中, 灵璧率先从车上下来, 吩咐家奴将胥公师徒找来为甄文君看看伤势。
卫庭煦被小花抱在怀里小心地一路送进了主院, 灵璧回头看甄文君有些没精打采地从车上下来, 也没姐姐长姐姐短地粘着女郎,颇为奇怪地问道:“你可是还有别处伤着了?”拉着甄文君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没有其他伤处, 又问, “莫不是被吓着了?”
今日之事令甄文君心灰意冷且疲惫。
原以为两万两银子和几大车的粮食足以令卫庭煦对她另眼相待,不曾想对方不但没有视她为心膂股肱, 反倒又设一计来试探她。卫庭煦的多疑远在她预料之外, 反反复复冷冷热热且始终无法接近, 委实令她心寒,精疲力竭。即便是今日回程时卫庭煦难得对她吐露了几分安慰几分教导和真言,她已然没有任何感觉。
听见灵璧问她,抬眼看见灵璧脸上挂着关怀之情,不同于往日的虚情假意,似乎是实实在在地关心自己, 甄文君心中好笑。在卫庭煦身上下了诸多力气一无所获, 反倒是一直被自己敲竹杠的灵璧被撬开了心防。
人心难测, 世事可笑。
“今日姐姐要我杀了金龟先生和红叶夫人时, 若不是我胆小也不会被贼人寻到可乘之机。我那一躲让姐姐暴露于危险之中,现在一想实在后悔又后怕。”甄文君道。
原来是因此事而懊恼,灵璧笑了笑说:“小娘子双手不曾染血,自然无法毫无顾忌地痛下杀手。若是你立刻杀了他们反倒奇怪。”
见甄文君还是没有笑颜,灵璧叹了一声,继续耐心宽慰她:“从前我在女郎身边服侍她时,曾遇到过一个刺客,乃是个真正的九岁女童。我全然没想过一个只到我腰间的孩子竟能使得一手如电的快刀。若不是小花机警,恐怕我早就丧命于那孩童手中了。”
甄文君问:“后来那刺客如何了?”
“还能如何?我亲手剥了那小蹄子的皮,还给了她娘亲。”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地“哦”了一声,补充道,“那小蹄子的娘便是红叶夫人。当时女郎怜惜二人一身稀罕的武功,故未对他们清算。却不想这夫妻竟是削尖了脑袋来送死,如今这一家子也算是团圆了。想想看,这些年想要杀女郎的人前赴后继根本就没停过,男女老少老弱妇孺,什么样的人都有。咱们若不动手就会被对方所杀,时间长了就会习惯的。走吧,胥公和仲计应该就要到了,你这手伤口太深要给他们看看才好,但愿没伤着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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