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庭煦忽然问双手血淋淋的甄文君道:“妹妹,你觉得我应该如何处置他们?”
那小郎君立即转脸看向甄文君,满脸希冀和哀求,用力磕头,直到额头被磕得稀烂。
卫庭煦今日抓刺客是虚,试探自己才是实。就算她为这母子求情也救不了此二人,只会将自己一同搭进去罢了。甄文君心里隐隐作痛,收起视线顺从地回道:
“姐姐从前如何处置,今日也该如何处置。”
卫庭煦点头,伸手将甄文君方才插在后腰上的匕首抽了出来,仔细摩挲端详了片刻,颇为感叹地说了句:“是块好料,用它之人乃是个庸人,可惜了。”说着将手中的匕首一翻转,递到甄文君面前,
“你来杀了他们。”
甄文君一怔,将匕首接了过来后才意识到卫庭煦要她做的是什么。
一个孕妇,一个孩童,她要她杀了这对妇孺。
甄文君目光转向那小郎君,手控制不住地轻颤。
她可以狠下心来不救这母子,可要她亲自下手杀掉她们,她知道自己做不到。
可是,她别无选择。
匕首对着小郎君和夫人,一步步地靠近。小郎君见状已经明白即将发生什么,连忙爬到他阿母身前,嘴里喊着:
“女郎饶命!女郎饶命啊!您要杀就杀我吧!求您放了我阿母吧!求求您了!”
甄文君攥紧了匕首。
杀,她此后与谢太行卫庭煦等人成为一丘之貉,内心再无宁日。
不杀,也只是今日横陈于马场中的尸体中多她一个罢了。
她不忍心,并非不忍心一两条性命,她不忍心杀死阿母喜欢的阿来。
甄文君其人如何她不知,但阿来,那个阿母悉心教导的阿来无论如何都不会杀害稚子妇人。可她也不甘心,隐忍两年,眼看要在卫庭煦身边打开局面,若此刻放弃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流水。
握着匕首的手在发抖,掌间全都是汗。
甄文君所有思绪不过须臾之间,那原本哀求的小郎君却突然发难,从鞋底抽出一把锥刺,一跃而起向甄文君的右眼刺来。
甄文君大吃一惊急忙闪躲,她身后的卫庭煦立即暴露了出来。那小郎君的目标正是卫庭煦!他算准了甄文君危情时刻对拆经验较少,遇见危险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躲避。
那小郎君脚下生风顷刻间锥刺已达卫庭煦面前。甄文君惊呼一声,抽身想去挡已经来不及。
小郎君心里大喜,此次定能得手,脸上因兴奋而狰狞扭曲,哈哈大笑,却在刺尖即将要触到卫庭煦眉心的一瞬间浑身一抖,脱力倒地。他后背上有数支没入其腹的羽箭,脸上的惊诧之情还未来得及褪去。
卫庭煦眉间有一血珠,被她轻轻拭去。
四轮车向前,从小郎君的尸体上碾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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