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被戏班子买去是经过几次牙人倒卖,非常偶然才促成的结局。甄文君心想,只要倒卖其中一环出了问题我便不会出现在戏班子里,阿椒和江道常自然也会随我一块儿到别处去,难道到那时再另谋机会?
甄文君始终想不通这点:唯一可以解释的便是这一路上的牙人和坚持买我的杜三娘全是谢家的眼线,这样才能保证一路顺畅接近卫庭煦。不可能,这么多人同时出动岂不是大大增加被发现的几率?阿椒和江道常被发现之后以命相搏转移了卫庭煦的注意力才将我保到了卫庭煦的身边,说明我非常重要,不可折损。那么将我送到卫庭煦身边最自然的方式就是最稳妥最不可能被发现的方式。
暂时想不通他们是如何操作,但一定不是人为强行运作。
“所以我便让暗卫们留意戏班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很快发现了易容的阿椒。阿椒一现,想要顺藤摸瓜抓住江道常也就非常容易。江道常练毒尸术需要寻女修为炉鼎,否则毒素不散易自噬而亡,越氏阿椒便是他的采阴补阳的炉鼎。他们三日需举事一回,每三日戏班黎叔便找不到运衣服的马夫,需自己运送衣物,你可有发现此事?”
甄文君的确没有发现,真情实感地摇头:“我完全没察觉。”
“我曾和小花跟随阿椒和江道常到了野林子里,这江道常也是性急难耐顾不得脏,直接在泥地里就扒了阿椒的衣服。小花问我是否要就地解决掉二人,可是就那么杀了他们又有什么意思?何况阿椒和江道常绞尽脑汁到最后竟不知子卓是女郎,倒让我于心不忍。送他们上路之前总该教他们知道我到底是谁。”
原来在此之前卫庭煦就已经掌握了杀机,为了折磨于人才忍到今日动手……
遥记阿椒曾说,人在丢精亢进之时最不设防。无法想象卫庭煦坐着的四轮车碾过地面会发出多大的动静,阿椒她们竟丝毫没察觉。这一步谢家算是输了个彻底。
等等……谢家?
甄文君忽然想到一件特别古怪的事。
“谢家的套路真是越来越无趣。”
“谢家这帮人自称清流却总是往下三路走……”
卫庭煦念在嘴边的的确是谢家,她所说的全是“谢家一党”。
小小谢家如何是她的对手?谢太行那等蠢人别说和卫庭煦过招,还未动手前便能吓死了。谢家是清流一党的小小棋子,为什么卫庭煦要如此大看他们?甄文君想不明白。
“能在此遇见你,是我万万没想到的。”卫庭煦结束了刀光剑影的话题,小花递上来一个长长的木盒,她将木盒打开,里面是一朵早已经枯萎的徘徊花。
“这是你当年摘给我的。”
透过卫庭煦虔诚的眼睛,甄文君明明白白地看到了一个矛盾的人。
卫庭煦如此的小心翼翼,又如此珍惜与甄文君的情谊,就连一朵小花她都小心翼翼地珍藏着。
她对“甄文君”的情感绝非一般。
卫庭煦偶尔凝视她的眼神让她想起阿椒望向江道常时的神情。
那是一种压抑的情感,不愿表露的爱。就像对别人可以凶残,万事不过心中,在内心谁也触碰不到的最深处,给最特别的人留有最特别的位置。
甄文君便是那个人。
假冒了别人的挚爱,欺骗了别人的情感。阿来应该有罪恶感。
但她没有,一丁点儿都没有。
她告诉自己要好好利用卫庭煦的软肋。一个人一旦有了弱点便容易受制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