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随山将上前的家奴全都踹开,冷哼一声自己去了祠堂。
“你看这不肖子,越来越不像话!这是他该有的态度吗!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出了什么荒唐事!”谢太行疾马赶了百里回来,本就疲惫至极,被儿子这么一气更是心堵,重重地坐到椅子上让人重新倒茶。
姚氏也是头疼,不过她有更在意的事:“郎君不是明日才回?怎么连夜回得这么急?”
“我再不回来,恐怕整个绥川都不够他造的!”
姚氏看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言不发在侧的云孟先生,他脸上剧烈运动之后的红晕还未褪去。什么也不用说,姚氏已经明白了。
骁氏没去阿熏的房内,说花圃里还有些活儿没干完,她的伤没什么大碍,只让阿来跟着去。
看着阿母一瘸一拐地离开,阿来有些出神。
她和骁氏面对谢随山的刀无所畏惧并不是她们不怕死,而是骁氏早有防备。
阿母早在她回家告知四姨失联之事的当下就推断到四姨这次恐怕难逃灭顶之灾,甚至连谢随山将会对她们母女起杀心都已了然于胸,所以才会当机立断和云孟先生达成某种约定。
阿来不知道她们到底约定了什么,当时阿母让她在门外候着,她也不好帘窥壁听。不过能感觉到这个约定对云孟先生肯定有莫大的诱惑力,不然他一介文弱书生,不会为了这个约定甘冒流民之险在雪夜策马狂奔。
幸而阿母聆音察理,让云孟先生提前启程,谢太行和姐姐阿熏回来的正是时候。
将所有看在眼里的事串联起来,默默厘清,阿来对默不吭声却运筹帷幄的母亲更加钦佩。
来到阿熏房内,熟悉的熏香味让阿来紧绷的情绪慢慢缓和了下来。
阿熏让她坐在榻边,翻来药盒,帮她涂抹。
“你真是越长大胆子越大。外面到处都是吃人的胡贼,你居然还敢自己满城跑去找人。”阿熏对她训斥的语气不同于主母她们,不是主人对家奴的高高在上,而是姐姐对妹妹的关怀和担忧。
谢家除了嫡女阿熏之外没人将阿来当做谢氏骨血,甚至羞于启齿。可阿熏不同。即便当着外人的面阿熏也让她直接以“姐姐”相称。所以在谢家,除了阿母之外,阿来只和阿熏亲近。
阿熏常年习武,房内很少普通女儿家的胭脂女红,倒是跌打损伤的药材应有尽有。她帮阿来嘴角抹了药膏,药膏清凉,很快瓦解了伤口的辛辣感。
“可惜最后还是没将四姨救下。”阿来念及阿母曾经说过四姨救济她们母女于危难之时的往事,对于今日之事依旧有愧。
阿熏没再继续四姨的话题,对她而言后院之事都是不该耗费精力的小事。她继续翻找药箱,随口道:
“身上也有不少伤吧,脱了衣服姐姐给你上药。”
孙明义坐了下来,眉心犹如刀刻:“现在说要清出去他们哪里能肯?咱们的歧县的兵力也不过三千人,当初仗着城墙易守难攻还能抵挡,现在贼在城中若是将他们逼急了只怕到时候狗急跳墙,引起大乱!”
“临县兵力正在调配,谢公这两日也该回来了。县尊不若再劝一劝谢家公子,若是歧县乱了牵连的将是整个绥川,谢家自然逃脱不了干系。谢府若肯出借府中部曲或可缓解眼下流民之疾,等支援抵达一切就好办了。再不然能请谢府的云孟先生出个主意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