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复深深,香汗干又湿。
几番纵横驰骋,一直磨到三更二人才精疲力尽相拥而睡。
第二日早上甄文君睁眼时已经天亮,卫庭煦不在身旁。
将垂帐掀开赤脚踏在地面上,盛夏时节烈日已至天顶,屋内本该万分酷热才是,此刻屋中四边已经布好了冰角,南面的窗户是开着的,窗外正对着滚滚的水车,水从高处落下激起阵阵凉风与冰角的凉意一块儿向甄文君袭来,让她精神为之一振,心旷神怡。
就要穿衣洗漱出门去找卫庭煦,就见她端着一个木盘子进屋来,木盘子似乎有些沉,不太好端。阿竺跟在身侧帮她开门,想帮她,卫庭煦摇了摇头,坚持自己来。
甄文君迅速接过木盘时不小心和阿竺对视,阿竺的神情之中多有别扭尴尬,叫了一声“夫人”后便走了。
想起当初阿竺姑姑配合演戏时的全情投入,心情大好的甄文君忍不住大笑起来。
“要笑也等姑姑走远了再笑,真是只皮猴子。”卫庭煦摇摇头。
甄文君昨夜耗损了不少体力,早也饿得前胸贴后背,卫庭煦端来的除了新尝试的豌豆粥外,还有一盘肥瘦均匀的蒜泥白肉和一碗散发着浓浓香味的胹羔,甄文君一看就知道好吃。
“你第一次下厨做的也是这两个菜色,当日糊成一团让人望而生畏,如今却是色香诱人了。”
“你记性还真是好,居然连那么早以前我做的菜都记得。”卫庭煦转念一想,“不会是难吃又难看的让你印象深刻吧。”
甄文君急忙捂住心口,还以为心声太大被卫庭煦听个正着。
“不聊了不聊了,我太饿,先吃为敬!”
甄文君勺和箸轮番使用吃得不亦乐乎,卫庭煦坐在一旁见她居然没有半分为难,吃得相当真情实感,有点儿心疼:“好了好了,哄我的话随便吃几口便罢,我的厨艺如何心里有数,别吃坏了肚子,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卫庭煦几番阻拦都没能拦下甄文君越吃越来劲的势头,最后居然全部吃完了。
“是真的好吃,太好吃了。子卓,你知道真正的美味不需要太复杂的形容词来形容,‘好吃’二字足矣!”
卫庭煦趴到她面前,含笑望着她:“因为昨晚折腾到太晚,说这些好听话来哄我了?”
“多哄几句以后每天我都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食物吗?”
卫庭煦皱着眉头笑,还是将信将疑。
让人将碗盘收走,卫庭煦让甄文君坐好,帮她绾发。
铜镜之中,甄文君眉心一道伤痕醒目,卫庭煦一手托着她的长发一手浮在甄文君的眼睛之上,轻轻抚摸这道伤疤。
“这是在宿渡收粮时受的伤。”
“嗯。”
“竟伤在这个位置。”
“不碍事,倒显得我更凶狠了几分,方便治军。”
“马上就要进攻汝宁,文君,你可做好了准备?”
“嗯。”甄文君道,“三年前就已经准备好了。这回攻城子卓可还有什么妙计?”
卫庭煦将甄文君的乌丝分成两缕,笑道:“你是在怕我又让你演戏?”
“可不么,上回和姚氏周旋的那次真是要了命。”
“但你演得多好,连阿竺姑姑都信以为真,气哭了。”
提到拿擀面棍的阿竺姑姑二人又是一顿大笑,正好阿竺姑姑来送凉茶,见二人脸都笑红了,诧异之余也算是安了心。
阿竺从屋里退出来,在外候着的女婢们都很好奇问她:
“女郎和夫人这算是彻底和好了?”
阿竺道:“但愿吧。也只有夫人在的时候,女郎才能如此开怀。”
养精蓄锐的最后夏日走到了末尾,顺德二年秋,甄文君和卫景安、长孙悟携手攻破汝宁城,结束了十九个月的艰难攻城,斩杀冲晋守城大将冯尔壳。
只不过他们的胜利颇为短暂。
次年春,还未好好喘上一口气的汝宁再次迎来了冲晋的强劲撞击。
冲晋首领亲自率领五十万大军南下攻城,双方在汝宁城郊大战。
大战持续了三天三夜,从汝宁一直到燕行,百里长道哀鸿遍野曝骨履肠,死伤者上百万,此战也成为大聿国史上最惨烈的一战。
汝宁之战最终以甄卫长孙三家联盟击败冲晋,斩杀冲晋首领告终。
此战也揭开驱逐胡贼的漫长序幕。
顺德三年,天子封甄文君为二品骠骑将军,渊北侯,都督孟梁诸军事,带兵北伐,意在将冲晋彻底歼灭,永绝后患。
甄文君先后三次北伐,历经五载,终于彻底铲除骚扰北方边境多年的冲晋一族,解决了大聿几十年的心头大患。
班师回京时,已是顺德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