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庭煦从帐篷里悄声无息地退了出来, 甄文君并没有发现。
正巧步阶经过此地,见到了这一幕, 便上来问卫庭煦:“卫女郎为何不进去?”
卫庭煦摇了摇头,重新坐回四轮车上。
“可是来给甄女郎送粥来了?”步阶见她手里端着一碗还在冒热气的鱼片粥。
卫庭煦道:“文升大概不知道我做饭一向难以入口, 多数是被嫌弃的, 不吃也罢。”
步阶特意提高了声音道:“这鱼片粥煮得软烂入味,闻上去也很香,卫女郎花了很多心思吧。”
卫庭煦笑着摇摇头:“让人吃也是强人所难, 何必。”
听到对话声的甄文君掀开帐篷出来,见到了那碗粥, 诧异道:“子卓为何不进屋?”
卫庭煦什么也没说, 独自推着车便要离开。
甄文君跟了上去。
阿香出来时正好看见甄文君帮卫庭煦推车的背影, 咬着手指不安地问步阶:“步公, 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事让卫女郎误会了?”
步阶反问她:“阿岭娘子做了何事?”
“就是看甄将军成日奔波劳累, 脖子疼痛难忍却没有个为她分忧之人,阿岭心里难过不忍, 只是帮将军按摩伤处, 疏解一番罢了。”
“既然问心无愧, 又有何所惧?”
“那个卫女郎……”阿香小声问步阶, “真的是她毒杀先帝吗?”
步阶听到这话双眉高挑, 两边嘴角下沉,做了个“难以置信”的表情, 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便离开了。
待步阶走后, 阿香迅速跟在甄文君和卫庭煦身后, 见甄文君推着卫庭煦到了河岸边,这条冰封的河已经开始慢慢融化。
南方的春天总是更早到来,风中的寒意已经没有那么明显,河滩边萧瑟了一整个冬日的草丛和树开始零星生出些嫩绿之色。
“这么多年,我以为很多事不必说得太明白你也会懂。”甄文君站在卫庭煦身后,将她手里的粥端了过来,一勺一勺地吃下肚。
卫庭煦没有回应,只是看着河面。
阿香躲在树后屏息静气,她知道甄文君是一流的高手,呼吸若是稍微大一些都有可能被她发现,只露出两只眼睛,观察她们的一举一动。
“我以为最近咱们俩的关系缓和了很多。”
卫庭煦却道:“我也是这样以为,直到你不顾我的感受,非要和我作对。”
“我并没想要和你作对。”甄文君道,“我说了,阿岭是我的救命恩人,难道你能够将救命恩人弃之不顾?”
“我可以很肯定地回答,我能。所谓的救命恩人其实是心怀歹意想要取我性命的刺客,这种事你我都很熟悉。”
甄文君抓着四轮车扶手的手忽然一紧,手骨骨节发白。
“你该知道,当初我会假扮‘甄文君’到你身边借机行刺你,也都是你暗中让方宇文设计我,抓了我阿母以我阿母的性命威胁,我才会这样做。从头到尾都是你的计谋,我本已经不想提,你倒是提起来了……”甄文君放开扶手,“我不想和你争吵。如今巨鹿大战在即,我希望你能够以大局为重,莫提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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