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甄文君等人来了,李封便拎着差不多喝完的药碗出去,临走时双手背在身后,有模有样地对甄文君道:“阿婆喜欢星空便让她看吧,总比胡言乱语伤到自己的好。你要好好照顾她。”
甄文君对这幼主没什么感觉,但他和阿母二人患难与共也算是真心相待,往后亦会有很多来回,便行以大礼好好拜了一拜。
李封走了,将屋子留给母女二人,他走到大厅时不免红了眼眶。想到现下战乱连连,父母不知道身在何方是否安康。即便生活在小县城,大家也都知道一句话,父母在不远游,他却要去汝宁当天子不能陪在父母身旁。九五之尊的威严尚且没能亲身体会多少,孤家寡人的身不由己倒是有了些苗头。李封抽噎了两声后便拿了顶皮毛裹了棉衣走出了马车,坐在赶车的马夫身边。
马夫看了他一眼,也没当他是什么天子,随意招呼了一声:“陛下。”
“啊。”李封也随意应他,“距离如县还有多远?”
“马上到了。”
“那儿也打仗吗?”
“眼下国内四处都是战火,无论身处何处都有战乱的可能。”
李封拧起一双浓眉,迎着寒冷的风雪和如墨的山川,细长的眼角微微上扬。
阿穹喝过药之后平静了不少,甄文君问过阿沁开的药方,是针对蛊毒的良药。
联系小枭描绘的症状,的确很像是中了蛊。
甄文君向阿沁借来一副银针,为阿穹扎针。她扎针的手法并不老练,不过她记性好,记得针刺穴位逼出蛊虫的方法。
她曾经在卫庭煦的书房内见过《黄帝八十一难经》,其中记载的脉诊、经络、脏腑、阴阳、腧穴、针刺等术,还有图表实例,远超王叔和《脉经》所记载的那部分,阅毕之后大受启发,推断卫庭煦所有的才是扁鹊真正的传本。她花了不少时间将《难经》记在脑中,如今一一回忆,目不转睛地一一将银针扎在阿穹的穴位上。阿穹起初还有些抗拒,疼痛时反手打在甄文君的脸上。
只怕一针扎歪会危及阿穹性命,甄文君动也不动,轻声细语道:
“阿来知道痛,阿母你忍忍吧,很快就结束了。”
阿燎这时候也醒了,见此状便提议将阿穹双腿双手暂时捆起来,以免伤了甄文君。
甄文君一只手握着阿穹的手,依旧没移开目光,摇了摇头道:“我阿母双手双腿都有残疾,又经历这一番蛊毒波折,也不知道李延意怎样对待她。现在总算回来了,我不想再让她受苦。”
阿燎也知道阮氏阿穹曾经光耀大聿的过往,再看看眼前的瘦瘪老妇,心中不舍分外可惜,也就没再坚持。只让阿鹤在旁帮忙,切莫让任何人受伤。
所有穴位都扎好之后,甄文君将熬好的药端在手中,拿棉团沾了些压在阿穹的唇边。阿穹躺在床上双眼发直,药汁一点点地通过她的唇缝进入到口中,一刻钟之后苍白的脸色在慢慢变化,木然的表情开始渐渐浮现出了痛苦之态,暴露在外的双臂皮肤之下陆续有些奇异的动静,像是长长的虫受到了刺激,不住地躬身想要冲破她的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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