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在此!你们谁敢伤寡人!”
天真如他,以为这一声号令之后混乱的屠杀会停止,可惜没有任何作用,只让砍向他的刀剑更加凶狠。阿母亦是神情恍惚犹在梦里。
甄文君腾空而起的确吸引了一部分人的注意力,见她穿着是自己人,可手起刀落连续抹了好几个人的脖子,从远处踏着人头飞来,不像是善茬。
“莫管那人!”一浑厚男声从高处传来,“只消杀了卫贼!”
那人一声高喊很快将逐渐混乱的场面控了回来,所有的刀刃都往卫庭煦身上招呼。
卫家的护卫以肉身当盾,挡下数刀。陌刀横刺,穿过护卫的身子捅进卫庭煦腰侧。与此同时李封一声大叫,后领子被人拎了起来几乎拽离地面。李封大叫着双腿乱蹬,阿穹突然发狂一般冲上去一拳将提拎李封之人打翻在地,吼道:
“谁也不许碰我的女儿!”
新帝是所有人觊觎的最佳筹码,势必要将他握入手中。一次没能夺成再夺第二次,卫家护卫保护卫庭煦都来不及,根本腾不出手来保护他人。
谁也想不到看上去瘦瘦瘪瘪满头白发的老妇居然会武功,还相当厉害,涌来几波都被阿穹打回去几波,阿穹抱着李封不撒手,口中喊着“不许伤我女儿”。甄文君见此情景鼻子发酸,阿母只怕是神志不清将李封认错成小阿来了。阿母这些年所受的罪数不胜数,比那些早就埋入黄土的阮家人要辛苦得多。
即便她双腿和双手都残疾,又中了不明之毒,依旧不忘保护阿来。
甄文君足下用力一蹬,挑飞砍来的长刀,两步便跨到了阿穹后上方,双腿狠狠踩在挥刀砍向阿穹的士兵肩膀上,当场将他碾倒在地。反手一肘击断一人鼻骨,长刀抡起一道道锋利的防护,将阿穹和李封圈在其中。反手又是一挡,将卫庭煦也拉了进来。
她只恨易容入城不好带她的马戟,否则长长的马戟一舞这些小喽啰还有哪个能活?
没有马戟,她的刀法也不算差。这么多年来即便是最和平的日子里她也从未放松过对自己的要求,每日练武起码两个时辰以上。日积月累,到了沙场便是收获之时。
只要有人想要上前便要做好脖子被斩断的准备。
甄文君悍勇非凡,死在她一把长刀之下的人甚至没看清她出招就已经交待了性命,一时间众人缓下了进攻的速度。卫家人迅速和甄文君一块儿围成一圈,将卫庭煦李封和阿穹围在其中,白刃对外。
杀红了眼的士兵们遇到强敌很快冷静下来,没有再贸然强攻,而是缩小包围的范围,谨慎掂量着从何处进攻合适。
方才在高处指挥之人再次开口,先是一阵大笑,之后竟调侃起来:“当初二位先后派人到燕行想征纳在下,可惜在下和二位道不同不相为谋。如今却又在此地和二位相逢,实乃孽缘。不过看二位生死相依之貌实在让在下分不清究竟是竞争对手还是恩爱伴侣,当真复杂难测呀。”
甄文君并不抬头分散注意力,问道:“那嗡嗡嗡叫唤的老匹夫是谁?”
卫庭煦压着不注流血的伤口,挨在她身后尽量不表现出难捱:“可不就是当初你一心想要的燕行名士曹翡?原来都不知道对方是何模样,只是一心想和我争抢罢了。”
这等危机关头卫庭煦这番话倒是让甄文君有了一丝笑意:“你想要的自然是最好的,跟着你抢准没错,何须知道那曹翡是圆是扁!这么说来曹翡便是军师,将你困于此地?小花呢!她没跟随你左右吗!”
她这一声问话没有得到回答,背对着卫庭煦看不见她的表情,不知道她此刻是什么模样,不过异样的沉默已经让甄文君心里有不祥之感。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为什么会被困燕行?”
卫庭煦闭了闭发红的双眼,再睁开,围兵依旧,她并不是身处梦中。
“详细情况待离开这里再说。”
“莫非你已经有了脱身之计?”
“有!”卫庭煦还未回答,李封却在她耳边小声道,“我知道哪里可以脱险!”
甄文君疑惑地蹙起了眉头。
“我……寡人在燕行住了好些年,知晓城里的所有暗道!我们此番冲出来就是为了能够借井口离开!”
甄文君想起来了,五十步之外的确有一口井,方才她在人头上穿行的空隙就是借了高高的井口再次飞腾。
“那口井可以通向城外?”
“可以!那是一个秘密通道!绝对可以!相信寡人!”
甄文君问道:“子卓,你说呢?”
卫庭煦:“还有别的办法吗?只能一试。一旦卫家大军回撤,只有全部死在燕行的份,我已经没有时间继续耽误下去了。文君。”
甄文君微微偏了头,示意她在听。
卫庭煦扶住她的腰,声音带着容易察觉的轻颤:
“我的命又交托在你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