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恨陛下?陛下说这诛心之语可曾想过哀家的感受?!哀家无时无刻都在惦记着陛下的安危都在惦记着大聿的安危!那个女人只要还活着一天就是大聿的危险!陛下怎么会不明白!”庚太后拽住李延意的胳膊,痛哭道,“红颜祸水,红颜祸水啊陛下!那么多亡国旧事陛下都忘记了吗?原本以为陛下不会为色所诱,却不料陛下竟栽在情字之上。陛下可知哀家为母之痛心?可还记得自己乃大聿天子?”
“若不是她寡人早就死了无数次了!又如何能站在这里听从母后的教诲!母后也说寡人乃是天子,却又为何屡屡进犯天威?母后紧张的到底是寡人耽于情爱一事还是想效仿那前朝毒后!”李延意耳朵里嗡嗡地响,烦躁难当,一把挥开了庚太后。
庚太后猛退了两步,若不是身后的小黄门扶住她必定摔倒在地。
庚太后没想到李延意会这样对自己,满脸写着难以置信:“陛下推哀家?陛下居然为了那个贱人推哀家?”庚太后上前一步,指着自己的肚子雷嗔电怒道,“哀家是你的母后!是你的亲生母亲!怀胎十月受尽了苦头才将你生下来!费劲了心思才将你保上帝位!如今你居然这样对哀家!你眼中可还有伦理纲常,可还记得孝字有几笔吗!”
庚太后狞髯张目之态让李延意眼皮狂跳,压抑太久的怒意让她血液逆行,提起一口气就要开口,一字都还未说,却喷了庚太后一身的血。
庚太后双眼一滞,完完全全地愣住了。
从胸口到下巴、鼻子、脸庞和额头,全都是李延意喷出来的血。
李延意身子晃了一晃,看见庚太后这副模样,再摸摸自己的嘴唇,指腹上全都是血。
“怀……怀琛……”庚太后吓坏了,扶住李延意的胳膊,“怀琛你怎么了?别吓母后。”
我怎么了?
李延意站在原地,双目眨也不眨。
我怎么了。她问自己。
为何呕血?寒症咳嗽多时,却也不至于呕血,更不至于呕出这么多的血。
为什么会这样?
林定和广少陵汇合,率领士兵埋伏在城外。
等候多时,总算听见了陆陆续续的马蹄声。
有人出城了。
奔丧的大队走入黑魆魆的官道,为首的马车上插着火把,迎风猎猎作响。
一行二百多人,浩浩荡荡。
广少陵去过卫府,在火光中她看清了马夫的脸,的确是卫家人。
广少陵没有立即动手,直到她看见了卫庭煦经常乘坐的那辆马车出现在视野内。
杀!
深宫之内金窗玉槛灯火灿烂,只不过天子今日依旧没出现。
百无聊赖的后宫男女们分别在自己的院赏月吟诗,而卫景安却独自待在屋内,直到有个小黄门前来唤他。
卫景安跟着小黄门走到一间屋内,推门进去时尤常侍已经坐在里面等着他了。
尤常侍凝视着卫景安,搽了厚厚一层粉的脸上浮现出森森的笑意,抬手一指,让卫景安坐到他对面。
卫景安跪坐下时,发现面前的案几上有一方木盘,木盘之上托着个酒樽,酒樽被一块白布盖着。
此情此景,卫景安很快明白即将发生什么事。
“请吧贵妃。”尤常侍轻松的语气就像真的在劝酒。
卫景安将白布掀开,盯着毒酒,很快将其拿了起来,即将要送到嘴边时又停住了。
“贵妃是个明白人。”尤常侍闭起眼,“如今卫公已逝,卫家阖族的性命都尽在掌握。贵妃一人性命换全家的,很合算。何须再犹豫?”
卫景安冷笑一声,仰头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