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文君记得诏武三年岁首即将到来时, 汝宁下了一场极大的雪。雪虐风饕之间整个汝宁都被一层厚厚的雪覆盖, 车马难行, 摔伤者无数。
即便天气再恶劣卫庭煦也必须得去禁苑, 早朝更是不能缺席。甄文君怕马夫驾不好车便亲自护送卫庭煦去。
风吹在脸上犹如刀割, 夹着雪花扑面打过来让人几乎不能呼吸。甄文君用卫庭煦的帕子围住了口鼻,在暴雪之中又快又稳地赶着马车,行人纷纷侧目不止。
“秘书丞!秘书丞!”
隐约听见有人在马车之后喊着,风的声音实在太大,甄文君戴着狐皮帽, 为了挡雪帽檐压得很低, 两侧的护耳放了下来也将她视野挡去不少。光是看前方的路都颇为困难,身后有点儿人声她根本没心思顾及,一心想要快点儿到达禁苑。
甄文君没停车, 马儿本是稳稳地往前奔着, 忽然车身一晃, 车舆的重量明显增加,有人跳上马车?!她立即将马停了下来, 将缰绳栓在木桥桩上,把企图钻进车舆的人揪了出来。
偷跑上车的是个身形颀长的男人, 甄文君大叫一声:“哪来的登徒子!”,单手将他扯到了雪地里, 马鞭就要往他脑门上抽, 只听卫庭煦道:
“文君且慢, 此人乃是大鸿胪。”
“大鸿胪?”甄文君知道当朝大鸿胪正在和卫庭煦一块儿负责万向之路开辟之事, 可就算同朝共事也没有直接往人马车里钻的道理,更何况车中坐的还是一位独身女子。
待那人从雪地里爬起来,拍去身上和脸上的雪块之时甄文君认出了他。
“原来是薄公。”甄文君自然知道他,他以前成天和长孙悟混在一块儿,出入些难以启齿的烟柳之地,甄文君是亲眼见过的。没想到才几年的时间薄兰已经摇身一变从纨绔子弟往上跨了一大步,坐上了大聿外交的第一把交椅,据说这段时间猛达汗的所有起居饮食都由这位大鸿胪负责。
薄兰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他父亲本就是前任大鸿胪,因身体不适致仕之后子承父业,薄兰连升两级直接接手的父亲职位,看来大聿当真人才凋零,连这等资历都能位列九卿成为肱股之臣。
“哎,别这样叫,把我叫老了。文君妹妹叫我薄公子薄郎都行。”薄兰抛了一番媚眼,看得甄文君莫名其妙。这厮不是好男风么?为何对着女人也这般惺惺作态?
甄文君本就对长孙悟没什么好感,连带着他的一帮狐朋狗友都不太想见到。这薄兰居然光天化日之下想要偷溜进卫庭煦的马车,如此礼仪怎么能胜任大鸿胪?只怕在番邦外宾面前丢尽大聿的脸面。甄文君嘴上不说心中确是万分鄙夷,可她不似这纨绔,自小的教养让她明白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还是客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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