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玉年大病一场。
准确来说, 他早就是个死人,以灵体的身份在地狱里生存, 自然不会出现什么感冒风湿关节炎之类的病症, 但穆赫特深深灌进他喉咙里的那根舌头,可是真真切切地叫他受了好一阵苦头。
构成恶魔身躯的元素,都是人类无从想象的恶毒物质, 而像穆赫特这种地狱原生的大恶魔, 更接近于概念性的存在,是混沌凝炼的核心。
而且牠还是蜘蛛。
躺在柔软奢华, 蛛丝精心编织的五百平米大床上, 盛玉年恨恨地想。
讨嫌的, 该死的, 毒蜘蛛。
在和穆赫特进行了一些深度交流, 唾液置换活动之后, 不光他的喉咙肿得说不了话,全身也低烧不退,仿佛一张嘴就能喷出火来。
盛玉年就像一只斗败的大猫, 失去了油光水滑的皮毛, 再也不能拿大尾巴甩来甩去地撩人, 只得萎靡不振地缩在窝里, 煎熬地等待病痛过去。
杀了牠,他阴暗地思忖,就该杀了牠, 剖开牠的胸膛, 一刀刺穿牠的心脏, 再扯出来, 几脚踩得稀巴烂……
“我的心, ”恶魔的三瓣舌尖卷起,将话语卷成缱绻而含糊的模样,“你该吃点东西了。”
穆赫特无声爬到床边,腰间的触肢轻柔地相互敲击,产生细微的“啪嗒”声。
那是蜘蛛的语言,在求偶期间,雄蛛就会发出类似的声音,以此来试探雌蛛的反应。
盛玉年不想动,更不想说话,不仅如此,他还将眼睛冷冷地一横,把脸转到了旁边。
不可否认,猎物失控的打击,还有病痛对身体的折磨,令盛玉年有点疲于伪装。
按照他原先的计划,是要先将这个心高气傲的恶魔收拢到手掌心里,榨干牠的资源,将牠的权力财富都化为己用,然后再把牠一脚踢开,让牠一无所有。这样,无论穆赫特是发疯,是报复,还是要自我毁灭,盛玉年都高高兴兴,照单全收。
但他万万没想到,计划实行到这一步,穆赫特却变成了一个……一条心无旁骛的狗!
是的,狗。
以那个疯狂的吻为分界线,大恶魔的暴躁,高傲和戒心,似乎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牠仿佛步入了人生的什么新阶段,毫不夸张地说,牠只以殷勤地服侍盛玉年为乐。
牠的每一道目光,每一次触碰,都像是赤|裸滚烫的舔舐,试图在盛玉年的灵魂上留下一道湿漉漉的印痕。
猎人和猎物的身份一朝逆转,作为不停被视奸,不停被侵入私人空间的一方,盛玉年就差把牙根紧紧咬碎。
这只雄蛛跳着得寸进尺的舞蹈,在盛玉年身边编织着不见边际,也不见天日的巨网。大恶魔昼夜不休,死死地看守着他,把他当成一块世界上最香甜的糖果,时不时抱着嗅来嗅去,再含进嘴里亲一亲,舔一舔,仿佛这样,盛玉年就能融化成香甜的蜜浆,被牠一滴不漏地啜饮到肚子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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