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宴秋摇头:“那就奇怪了,我曾经也求见过药师国的名医,而大荒之中的药兽医者,我不知见过多少,寻过多少,他们都对我的病束手无策,拿不出一个解决的办法,就连尝试都做不到。”
“我想,应当是你秉性纯澈的缘故,”孔宴秋静静地看着他,“我从未见过像你一样,能沾染五蕴阴火,却不被它所伤的人。”
巫曦连忙推让:“嗨呀,心性澄净的人有那么多……”
“不,你不知道,”孔宴秋认真地道,“心性澄净的人是很少很少的。我活了三百多年,也只见过一个。”
巫曦的脸蛋发红,他咬着嘴唇,不太好意思接受这么隆重的称赞,只好急匆匆地说:“你快吃吧!再拖延下去,冰都要化啦。”
孔宴秋刮完最后一碗,终于矜持克制起来。他放下餐具,一声不吭地到外面去,把锅碗瓢盆都擦洗了。
巫曦歪在床上,困得迷迷糊糊,眼皮都快睁不开,朦胧中,看见孔宴秋进来,用清凉的雪水给他洗手,擦脸。
“累死了……”巫曦伏在他肩膀上,“你不累吗?”
“为什么累?”孔宴秋不解,“五感开解,我高兴还来不及。”
“嗯……”巫曦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含糊地嘟哝道,“你是妖嘛,当然精力充沛啦。我们明天吃鱼好不好……”
“吃鱼?”
“是啊,冰河下面的鱼……以前在长留,我还在结冰的河面上坐过冰橇呢,可好玩……”
话未说完,人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了,孔宴秋静静地给他擦掉手上的水珠,熄灭油灯。
在他怀里,巫曦是小而灼热的一团,他用羽翼盖着他,巫曦安心地动了动,很快便蜷在下面,沉沉地睡熟了。
第二日,屋外风声渐小,巫曦昨天吃得太饱了,加之晚上盖的还是暖融融的孔雀翅膀,此刻还在床上贪眠,不肯醒来。
孔宴秋睁开眼睛,见他睡得像一小坨融化的羊油,也不忍心喊他起来,想到他昨晚说想吃鱼,便自己孤身出门,展开羽翼,先在苍穹上巡视一圈。
嗅觉与味觉都恢复如常,孔宴秋对世界的感触同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如果说他从前是看不见一丝光亮的瞎子,那么现下,他已经能通过朦朦胧胧的光亮,或多或少地窥见这世上的复杂繁妙之处。
他因而神清气爽,带着前所未有的好心情,瞬时展翼出上百里,带着震响云空的雷霆之声俄而远逝。
待到孔宴秋回来的时候,巫曦还在沉沉地酣眠。
他的嘴角抽搐一下,想把人拍起来,或者推一推,又怕自己控制不住力道,下手没个轻重,遂把毯子裹成卷饼,再把这张小卷饼搂在怀里,晃晃双臂,将巫曦摇得东倒西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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