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们都要面子,听到有人被夸奖,更是来劲,尽最大能力往自己家塞人:“我家也能挤下八个。”
外面,各户婆娘们穿着蓑衣打着雨具,站在院子里顶雨听里面报人数。
宋福生说:
“报人数的时候给我留只耳朵,下面我说的,都给我用心听。
一,别以为住在中间,水就过不来。
等会儿出了这个门,收集所有你能用的袋子,去高坡那里划拉土坯子装袋,将这些袋子堵在门前缝隙,窗户外。”
排号报人数的各家主纷纷点头。
“二,我知道很多人家吃的村里的那口井水。
现在甭管是你自己家有井,还是吃村里井水,出了这个门就立马去打水存上。
把你所有的盆子桶都用上,最起码存的水要支撑十天八天。
再这么涨水,那浑浊的,会影响咱们地下水,我怀疑现在都得渗下去一些,就不能喝了。
所以,从即日起,万万记得,喝水烧开,有一个肚痛的必须向我和里正汇报。”
你们别得病了,再给我们家传染。
宋福生心里清楚:全村都要成为一个抱团集体,不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个得病,搞不好,全跑不了。
城里也一样,城里人口还多呢,别以为奉天城关上大门就好,谁都不认识谁,更不好管理。
希望老太太和牛掌柜在城里别乱跑。
这回大家听完都慎重了,连外面听到了几耳朵的女人们也不再关心别的了,家里爱住几个就住几个,有的已经急急忙忙掉转头往家跑,存水。
怎么听团长的意思要十天八天呢,那么吓人。
也是,万一整个村被淹了,呸呸呸,呸不呸也要有两手准备。
童谣镇要是再不派衙役来救她们,不敢想了,“要不要烙饼啊她葛奶奶、九奶奶?”
马老太没回来,王婆子她们被耽误在葭县,像齐婆子在云中县,郭婆子她们在童谣镇,葛二妞和九嫂子就成了村里很多妇女讨教的对象。
尤其是小媳妇们,没遇过什么大事,冷不丁的心发慌。
九嫂子只说有条件的,准备一些总比不准备的强。
葛二妞就不一样了,她经验足。
烙饼是一定要烙的,还要给每个娃子都弄个包裹,里面不仅放饼,还要放水囊,装满开水,始终要不缺这两样。
而且别寻思热天就不用穿厚衣裳,你可以里头给他们穿薄的,外面配件棉袄,告诉娃们,一旦有么事,套上棉袄跑,谁知道在外面要挂几日才能有人来救啊,别冻着。
棉袄最好弄带颜色的,最好让人能一眼就瞧见的颜色。
对了,那个银钱呢,也都给往下发点吧,哪个死了,别的也能活。
也就是说,宋福生在里头表情严肃开小会,造成的效果是让大家慎重对待。
葛二妞就厉害了,在外面开大会,差点造成妇女们恐慌,一个个比汉子们还严阵以待。
就在这时,葛二妞唉呀妈呀一声,忽然指向村口,使劲拍了下大腿,她老姐们终于回来啦,外带宋二婆子她老头。
之前可惦记了,弟妹在奉天城,那些在各县散着的可怎么整。
陪同王婆子、宋二婆子他们回来的是老隋父子。
“我福生兄弟呢。”
“在那房子里呢,快,随我来。”
去任族长家一路上,葛二妞听宋二婆子说话,已经知晓,云中县没怎么淹,只是降雨。
它穷啊,那里没山没水,那个县位置还急偏僻,照童谣镇富裕程度差远了,可是相对的,此时有弊就有利。
有很多人知道那里没怎么样,已经往那里跑了,人满为患,再这么下去,云中县就得关大门。
“那地儿那么好,那你回来干啥?”
宋二婆子使劲掐了下葛二妞的手:“我能不回来吗?咱姐几个攒的那些奶砖,本来就在地窖里,泡了怎么整,我得给转移,铺子我都已经倒出来了,都拉到那里去。”
“王妹子,那你又是咋回来的?”
“老隋他儿子接的我,俺们葭县也不行,受灾了,怕我困在那。”王婆子拽着葛二妞胳膊:“我马姐呢,我死也要和你们死在一起。”
“呸呸呸,你才死,我还没活够。”
此时,老隋站在宋福生面前:“我已经使银钱赁下一大块地方,以前那是猪场,我能带走二百头奶牛。另外,让家里孩子随我走,去我那里住,你嫂子已经给拾掇出地方了。”
他福生兄弟这里**太多,一旦要是闹灾,保不住,老隋想着,朝廷能和咱讲理吗?不得让咱赔?
几百头奶牛要是被洪水冲走,加一起就是几千上万两银子。
所以他豁出来只租半个月就二百两银钱,弄个猪场,放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