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手艺就代表着,人家能酿出便宜还口感好的酒,这就是一种本事。咱家就没有这种本事,咱家的酒很贵。
当时,左撇子记得,大女婿朱兴德说这番话时已经喝多了,且越说越来劲儿,还提出过一个畅想,那个畅想备不住是往后几十年都会无法企及的高度。
那就是:酿出成本低的酒,家里有一天也非常有钱了,要多多免费提供给军队。因为咱就是东北人啊,太知道那大冬天打仗是什么滋味儿。让普通士兵也能喝上酒暖暖,在上阵杀敌前助助兴,想家时,眺望着家的方向来一口。而不是像边境李将军,那么大个将军啊,现在也不敢多买酒犒劳手下的兵将。
左家有天买卖要是做大了,一定要白供酒,给那些用命去抵挡外敌的兵将。因为大家都是为了百姓不被骚扰,边境太平。咱给那些鲜活的生命提供酒,应当的。
左撇子至今记得,大姑爷说完这番话就喝多趴在了桌上。
大女婿没咋滴,给小女婿说的眼泪掉下来,直赞叹家国情怀,山河无恙。二女婿也表态:“真有那一天,我举双手同意。”
然后左撇子凑到大姑爷耳边,寻思难得一回,爷几个全都挺激动,他也表示两句呗,行不行的先别管,态度要端正。
结果他才凑近,就听见大女婿喃喃嘟囔着:“到时,别看白给酒,好像是亏了不少银钱。但搞好了,朝廷能分给咱当个侯。”
“……”
多亏小女婿峻熙没听见这番话,要不然眼泪等于全给了熊瞎子。
此时,左撇子再想起这个插曲,望着那些客人桌上摆的花清酿,他忽然就觉得,作为一个男人,真应该有一些高一点的抱负。敢想敢干一些,那没什么不好。
虽然他以前是穷则独善其身,从不敢去琢磨一些“达则兼济天下”的事情。
但现在,能不能做到先不提,他至少敢了。
当晚睡在这个客栈,也没下楼吃饭,就在房间里对付一口,简单吃完还洗个澡,秀花她们休息的极好。
第二日出来结完账已经出门了,客栈掌柜的这才看清秀花摘下面罩的模样。
他是位老头,手上攥着银钱,直到秀花没了影子还在挑眉。
今儿,秀花和白玉兰,包括甜水都打扮起来了。头发梳好,脸擦香香,不再捂的像个狗熊似的。
傍晚就要到城里了。
赶路的衣裳和进城穿的衣裳那能一样吗?对不对。美要美在刀刃上。
所以才有了掌柜的露出意外神色的一幕。
——
府城城门入口处。
“外婆!”朱兴德摆手叫道。
甜水搂住左撇子的脖子, 左撇子还在赶着车呢,给他吓一跳。
甜水也挥手叫人:“爹爹!”
朱兴德看见甜水,打心眼里的笑了,笑的眼睛出了褶子。
他是托梦给小稻,让将闺女给他捎来。
太想孩子了。
小稻是肚子太大折腾不起,要不然他其实也想媳妇,恨不得小稻也跟着来一趟。
“冷不冷啊?一路没事儿吧。”朱兴德抱起甜水,对着女儿的脸蛋叭叭连亲两口,又看向岳父岳母问道。
而秀花那面,罗峻熙和杨满山已经一左一右去搀扶了。
秀花疑惑:“你们仨全在,买卖不好吗?没人去送货?”
满山说:“柱子他们去了,大姐夫特意让我歇两天。还能跟着姐夫来接您。”
很明显的,经过做买卖,杨满山现在也能多说上几句话了。性格慢慢变得外向。
秀花仰头看向二孙女婿,连忙拍拍满山胳膊:“你确实得歇歇了,咱热闹两天你就回家去。回去看看你媳妇。放心,你媳妇肚子好着呐。”
这一行人正说的热闹,忽然从城北方向,出现一支极为壮观的送亲队伍。
听说正是什么侯爷的女儿,嫁到府城大官家里。
这对于村里来的人,可真是开了眼界。头回见呐。
秀花指着陪嫁队伍里一位极体面的婆子,问朱兴德:“她穿的那就是貂啊?”
朱兴德眼中闪烁着一种暗芒。
一瞬不瞬的看着队伍。
他眼中藏着羡慕、野心、展望,还又亲了亲甜水的脸,回答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