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种是,他那个妹子,小妾终归上不来台面。听族里小子回来说,找到家里干脆没见到他妹子人影,只得一句会转告姨娘的,就被打发了回来。
而他妹子很可能压根儿不知道他出事派人去找了,因为别忘了,上面还有正牌夫人呢。外面的消息要想进内院,要先经过夫人那道门。
想起这茬,王赖子就憋气又窝火。
感觉他老王家在村里人面前放的那些话,里子面子全丢了。
所以,这不是来雨了嘛,为了在村里人面前保住脸面,别看他趴在炕上不能动,他可是让媳妇特意顶雨找来小兄弟们,将当日闹事的那几户庄稼祸害的不轻,要不然真当他是纸糊的,没脾气了?还抢收什么收。
王赖子想起这些就咬牙,心想:
睡你们媳妇咋的了,逮炕上了吗?
到衙门那里,你们也不占理,口说无凭,想靠狗剩子那崽子的话吗?想多了,到时狗剩子只会自身难保,扔牢里就能被打个半死。
还有,让王赖子更恨到不行的是,是哪个龟孙儿偷了他的银钱,还有账本。
主要是账本,绝对不能让主簿妹夫知道丢了,知道了定会先弄死他。
就在王赖子趴在枕头上还没有咒骂完时,油灯照着墙面,墙面恍惚映出人影,那身影,他本能直觉不是媳妇回来了。
王赖子刚一抬头,紧接着急忙想爬起身时,他的血蹿到了带有人影的墙上。
“你?呃,”王赖子吐出口血,捂着脖子,睁着眼睛断气在炕上。
哑巴摘下满是雨水的斗笠,露出他那张布满伤痕的脸。
这伤,有那日子打交手被王赖子捶的,还有这几日,被王赖子派去的那些混混打的。
哑巴永远也忘不了,他娘顶雨在顶雨抢收粮食时,被几个混混踢重胸口,趴在地上吐着血也不回家,非要先将地里的玉米掰回家,口中直念叨着:“我儿要吃饭,什么事儿也大不过我儿要吃饭。”
此时,哑巴重新戴上斗笠。
这一瞬,杀了人,他却笑了下。
解脱了。
他媳妇被玷污、被瞎了眼,差些跳井自尽,他娘被一脚踢的至今起不来炕,还有今年那些被遭贱的粮食,通通解脱了。
哑巴一回身,在王赖子媳妇摇摇晃晃站起身,刚要嘶声裂肺喊叫出声时,再次挥舞起菜刀。
王赖子媳妇的血,流进旁边孩子的屋。
哑巴站在炕前,木着一张脸望向炕上的一个小男孩、一个小女孩。
他攥菜刀的手松开,松开的手又再次攥紧。
他都没有孩子,他往后也不可能有孩子。
凭什么王赖子那种人会有后代。
但最终,哑巴只眼圈儿通红地离开,离开时他走的是王赖子家大门。
他一身血污回到家,扒拉醒炕上的娘,沉默地点着油灯。
接着,哑巴就跪在炕沿下,连磕三个头,然后只随身带有几日的口粮,在他娘的痛哭声中,头也不回的消失在这个雨夜。
——
“不用,娘,带它干啥,你这给我装的,知道的是去买酒坛子,不知道的,以为我要跑那镇上过日子呢。”
朱兴德一边哭笑不得的拒绝丈母娘给他装咸鸭蛋和饼子,只接过水囊,一边坐上骡车,挥着鞭子就走了。
朱兴德才离开大半天,游寒村包括附近的十里八村全沸腾了。
啥?王赖子和王赖子媳妇被杀啦,是同村哑巴干的,潜逃了?
那为啥还抓走一串人啊。
西院李老太太和秀花、白玉兰唏嘘道:“听说,最初干架是是他们引起的,这又出了两条人命,全给抓走带回去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