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样来着?
“腰板挺直啊,你等会儿和那些大姑娘迎面走,别直勾勾地瞅,再给人家吓着。咱德哥那阵,只用眼角风扫,轻飘飘扫一眼就能看明白谁俊谁不俊。”
二柱子还想再仔细打听打听,啥叫眼角风扫,忽然被六子给拽到后边,“你别在前面了。”
“为啥?”
六子心里实话,你要是打头走,怕大姑娘们对咱这一队人没胃口。
哄二柱子:“你个子太高,你为兄弟们考虑考虑行不行。”
“那成吧,我去后面。”
打头的是三胖子,就是村里大娘说的那位家境殷实的,他今儿穿的衣裳最好,没一个补丁,看起来体面。
干活累的脸上全是汗泥,队伍里成亲的兄弟急忙朝手心呸呸吐两口吐沫,给他抹了抹脸,这回就看不出来埋汰了,走吧。
终于两队人马要汇合。
姑娘们没想到,今儿村里来了这么多外村的小伙子,你瞧她们为下地干活穿的这都是个啥呀。
一口气看到二十多个同龄的异性,关键还是外村的很新鲜,不是有那么句话?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姑娘们拎着锄头镰刀在大杨树下莫名羞涩了。
再看咱这二十多位小伙子。
成家的三人在队伍外面挑担子,剩下的排成一长排。
咱这叫有公德心,以免他们打横走,大姑娘小媳妇们过不去。
而且最齐刷的是,小伙子们前后间距跟那春天栽种似的,各个挺胸抬头,目视前方,保持差不多的距离。
肩膀上的担子,也愣是被他们甩出了同一种节奏。
只是里面夹杂几位顺拐的。
“嗳嗳?看见头上插朵绢花那个没?”
二柱子:“没看着。”
“……”
就这样,一帮小伙子真像村里大娘们说的那样,当玩似的干活,挑担子也不嫌弃累,一路说说笑笑。
甚至有人提议如此收粮挺好啊?咱们这么的,明年组成团挨家收,这样每个村的大姑娘基本上就能看个差不多,以免媒人那张嘴,骗人的鬼。凡是请家相看的还得破费。
孙氏还纳闷呢,外头咋这么吵嚷,像好些人回来了似的。
心里一咯噔,不会是她男人和婆母回来了吧?
孙氏眼下既盼着她男人快些回,又不想面对,心里很矛盾。
李氏听到动静也过来了,她是以为小叔子他们又回来送粮了,还寻思割的可真快。
当看到一堆大小伙子进了她们家院子时,俩人傻眼。
这都是谁呀?
小伙子们也回望俩人不知该叫些啥。
直到小稻从后院回来,院里才变得热闹起来。
“嫂子?”
“嫂砸,还认识我不。”
小稻吃惊,那不是三胖子、四碾子,五常子,又看向其他人有面熟的有没见过的,也有可能对方见过她。
她这些年只要和大德子出门,路上就被人叫嫂子,她只管点头就行,那哪里能记清那么多人:
“你们咋来了呢。”
六子解释,小稻才知晓是来帮她家干活。
“那你们家呢,赶紧收啊,朱兴德和你们说了没有。”
“嫂子,不用惦记,都知道了。但咱家不差咱一个壮劳力,家里有的是人干活。倒是我德哥,咋不吱声呢,早知晓我们昨夜就来了。”
“没事儿,咱明年记着主动来,嫂子,还有啥活没?”
“嫂子,这玉米卸哪。”
二十多位小伙子七嘴八舌叫小稻嫂子,那语气里带着热情和敬重。
孙氏、李氏望着这一幕:“……”
——
见过秋收后狂欢的吗?见过在全部收割完的光秃秃地头,支桌子吃饭的吗?
今儿老朱家的大德子,又让杏林村村民们开了眼界。
摆了三桌饭菜。
篝火燃烧。
老朱家地头像过火把节似的。
贪黑干活的村民们听到一拨又一拨的叫好声。
那不用看就知,准是朱家大德子在讲话,凡是讲话,那边叫好声就不断。
紧接着又传来起哄声。
村里大娘们笑着吐槽:“哎呦我天呐,真热闹,不知道的以为要过年。”
那起哄声一定是有人又出丑了,或是喝高了摔倒啦。
没一会儿,连能干很有正事的大爷们,也停下了镰刀,眼含羡慕地望向朱家那片热闹的区域。
看着看着,大爷们由衷的笑了,干脆坐在地上抽个烟袋锅子歇会儿。
秋收很累,累成这样心里还能挺松快,所以说,要感谢那些在朱家干活的年轻人啊。给他们带动的,都觉得今儿过的挺有意思。
你说,这谁能想到呢,昨儿朱家还在人脑袋恨不得打成狗脑袋,今日却连蹦带跳。
只看,远处有十多个小伙子在学老大娘扭秧歌,又学戏台子唱戏,没下场跳的敲盆敲碗给伴奏。
白玉兰拍左撇子胳膊,抹着笑出的眼泪紧着催促:“你快些看看这些孩子,要乐死人了。”
左撇子在双手接过朱老爷子正颤颤巍巍递给他的酒杯,也笑的一脸褶子激动道:“老爷子,你快好了,你要好了,你都能给我递酒啦。”
朱兴德坐在主位,靠着椅背,将手舒展地搭在小稻坐的椅背上,望着大家笑。